肖政舀了勺雞湯,細心地吹涼,然后喂她。
安婳撇過頭去,“太油了,不想吃。”
肖政:“越油不是才越有營養(yǎng)嗎,這是芳芳專門去周邊村子淘換來的老母雞,看樣子燉了不少時間。”
安婳撒嬌,“你把油撇了,我就喝一點。”
肖政心想,反正安婳平時的營養(yǎng)也夠,身子不缺油水,她不愿意吃太油,不吃就是了。
雞湯應(yīng)該沒放什么調(diào)料,最多只放了點鹽,不過也不難吃,還挺鮮香的。
安婳把一碗湯喝完,里面的幾塊雞肉實在不想吃,就都讓肖政吃了。
肖政有些擔(dān)憂,“你生孩子耗費那么多的體力,也沒吃多少東西啊,能撐得住嗎?”
安婳也不知道為什么,總之就是沒胃口。
肖政想了想,道:“你害口那會不是愛吃那個臭臭的粉嘛,不過那味道太刺激,現(xiàn)在肯定吃不了,要不我去給你煮點面條?反正差不多嘛,都是長條長條的。”
安婳震驚地看向他,“什么臭臭的粉?你在說什么?”
他怎么知道的??
她不是半夜爬起來悄悄吃的嗎!
肖政摸了摸鼻子,心虛地低下頭,不敢說自己偷看到了。
安婳心跳如雷,她空間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
不過看到肖政心虛的表情,她又瞬間鎮(zhèn)定下來。
既然他先心虛,那就不要怪她倒打一耙了。
“你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跟著我干嘛?”
“我......”肖政語塞。
“你當我是賊啊?這個家我還能不能待了?我還能不能有點**了?”
“我沒當你是賊啊!”肖政急了,“媳婦,我怎么可能當你是賊,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啊!”
“那你偷看我是干嘛呢?我吃點東西還不行了?”
“行,當然行!我就是想問......”
安婳打斷他,“你要是信任我,就什么都別問!問了就是不信任我,既然你都不信任我,這個家我也就不待了,明兒我就帶著孩子搬去跟我父母一起住!離你遠遠的!”
這話可把肖政嚇得夠嗆。
他膝蓋一軟,差點沒撲通跪下去。
“媳婦,我啥也不問了,你別離開我,要是你和孩子都走了,這個家哪還是個家?我還怎么活?”
安婳的神情松了一些,哼了一聲,“以后也不許監(jiān)視我,否則我不自在。”
“那哪是監(jiān)視啊,我就是關(guān)心......”瞅見安婳的表情,肖政立馬不再多說,“好,絕對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安婳這才笑了,“這還差不多。”
肖政也松了口氣。
算了,媳婦有點小秘密咋了。
只要不離開他,啥都好說。
接下來的幾天,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過來看望安婳和孩子。
都是家屬院里的家屬,也有廠里的同事。
楊天驕帶來一個喜訊。
“我跟李寒松打算辦酒席了,不過不大辦,就在大食堂整治兩桌,請一請要好的親戚朋友就行。”
安婳祝賀了她,“這是好事啊,具體什么時間?我看看我能不能去。”
楊天驕笑道:“肯定是安排在你出月子以后啊,你可是我們的媒人,酒席上怎么能缺了你呢。”
安婳問:“李寒松的父母來不來?”
楊天驕情緒一下低落下去。
“他爸爸媽媽......都被打倒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是前幾天收到的消息,我們決定在這個時間點把婚禮辦了,就是因為他的父母,他父母說,他們的未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萬一......萬一有個什么意外,想在離開這個世界前看到兒媳婦正式進門。”
亂世多悲情。
安婳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楊天驕了,只抓著她的手拍了拍。
楊天驕扯起一抹笑,“沒關(guān)系,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否極泰來呢。”
安婳:“你能這么想就太好了,現(xiàn)在這個世道,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樂觀主義精神,不管道路怎么曲折,我們始終要相信前途是光明的。”
等肖政回來后,安婳問他:“李寒松父母的事你知道嗎?”
肖政點頭,“我當然知道。”
安婳:“那李寒松會被影響嗎?”
肖政搖頭,“沒有太大的影響,上面已經(jīng)作出明確的指示,作戰(zhàn)部隊不能亂。”
安婳放了心。
不過很快,就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陳鋼被打倒了。
不同于先前的降職,降職雖說對他的打擊很大,但在農(nóng)場也是他說了算,他是一把手。
如今,他身上的職務(wù)全部沒了,還得領(lǐng)著妻兒住進牛棚,每天干苦力活......
“我要去看清音,我要去,讓我去!”
石小軍不懂大人那些事,只知道白天鵝住進牛棚里去了,吃吃不飽,穿穿不暖,還要跟大人一塊挑糞擔(dān)糞......
石小軍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
于是他就想去看看。
周梅花和石偉光都學(xué)精了啊,看孩子看得緊。
石小軍沒辦法偷偷跑,只能撒潑耍賴,在地下滾來滾去,還做了兩個臀橋。
“你們不讓我寫信,還不讓我去看她,你們安的什么心啊?”
“我要去,讓我去,我要去,讓我去......”
跟唐僧念經(jīng)似的。
周梅花受不了了,看著石偉光絕望道:“怎么辦?這玩意我不想再養(yǎng)了。”
石偉光想抽皮帶,可石小軍立馬就道:“你打你打,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也要去!”
如果打有用的話,石小軍還會這樣嗎?
石偉光也升起一股挫敗之情。
周梅花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去你去,老娘不攔你,只不過你去了就別再回來,留在陳家當童養(yǎng)婿吧。”
石小軍眨巴眨巴眼,“童養(yǎng)婿是啥?”
周梅花沒好氣道:“就是上門女婿!”
石小軍突然詭異的臉紅了,“媽你說啥不要臉的話呢,我還這么小,怎么能談婚論嫁呢?”
“我不要臉?”周梅花氣笑了,“你瞅瞅你自個那不值錢的樣子,到底是誰不要臉?”
石小軍沉默了一會,道:“我就是想看看清音,給她送點吃的,我們是好朋友呀。”
這句話,石小軍說得異常深沉,成熟得像個大人。
周梅花和石偉光對視一眼,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過于計較利弊了?
他們阻止石小軍去看陳清音,最重要的原因無非是怕惹禍上身,溫雪曼家里的背景后來也慢慢公開了,跟那樣的人牽扯上關(guān)系,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他們考慮的是大人的利弊得失,卻忽略了孩子之間的單純感情。
“老石,其實去看一眼,也沒啥吧?”周梅花猶疑道。
石偉光無奈地嘆了口氣,“讓你二哥領(lǐng)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