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奇偉這番話,不少百姓紛紛點頭,原本平靜下來的議論聲,瞬間又如潮水般涌起。
“可不是嗎,雙方既然你情我愿地簽訂了契約,白紙黑字還蓋著紅押,哪能隨便更改?”,一位老者皺著眉頭,滿臉嚴肅地說道。
“若是事事都無視契約,隨意更改,這世上還有誠信可言?往后誰還敢和這些人做生意,又有誰敢招他們做工?”,一位中年男子揮舞著手臂,情緒激動地大聲附和。
“對啊,契約都能隨意更改,還怎么合作,這不就是沒誠信嘛!”,旁邊的人也跟著叫嚷起來。
“嗯,教主說得在理。他們要是覺得自己比先來的人拿得少,大可以選擇不做這份工作,何必鬧到現在這種地步,幾百人受傷,萬一出了人命,實在太可惜。”,一位婦人輕輕搖頭,臉上滿是惋惜。
“是啊。”
眾人紛紛應和。
“可是他們若不這樣,又該用什么辦法呢?”,一個聲音帶著一絲疑惑冒了出來。
“可以去找官府,也能找管事協商,哪有械斗打群架的道理,難道還能誰贏了誰說了算?”,一個壯漢雙手叉腰,義憤填膺地回應。
“嗯,找官府倒也是一條路。”
“找管事,不知道他們找過沒有。”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大多數都認可楊奇偉的話。
畢竟雙方簽訂契約時,各項事宜都已明確,工地也未曾違背契約內容。
聽到周圍嘈雜的議論聲,參與械斗的工人們,大多漲紅了臉,神色間滿是慚愧與緊張。
而那些不曾參加械斗的工人,神色平靜,對于楊奇偉的話,他們內心也十分認可,小聲地議論著。
“是啊,咱們來工地之前就已經說好了,訂好了價格,又有白紙黑字紅押,哪能隨便更改。”,一個工人撓了撓頭,認真地說道。
“要是契約都能隨便更改,商人做了筆買賣,覺得自己賣便宜了,還能再去找顧客加價嗎?”,另一個工人撇了撇嘴,反駁道。
“對,做工和做生意一個道理,商人賣貨物,咱們賣體力。既然雙方都已談好,哪有什么虧不虧的說法。”,一個年長的工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可不是嗎,這是最基本的誠信。”
“若是工地管事違背契約,倒也罷了。既然對方守約,咱們哪能這時候因為別人工錢高,就不愿遵守契約,這成何體統。”
“要是咱們能這么說,工地管事是不是還能說,我高價招工的時候你怎么不來。”
“是不是能說,將來若是虧了,你們在給我補回來。”
“那還不得天下大亂。”
“哈哈,這倒也是。”
眾人哄笑起來。
“雖然同樣的工作,先來的多拿了些許薪酬,心里難免不舒服,但人家出高價的時候,咱們不也沒過來嗎。”
不曾鬧事的工人,態度幾乎一致。
蕭云混在人群之中,看著這一幕,眉頭緊緊皺起,暗暗嘆了口氣。
這妖人果然有些手段,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平息了下來。
若是繼續下去,自己辛苦謀劃這么久的事情可就全泡湯了。
他眼珠子一轉,立馬有了主意。
蕭云身形微微下蹲,躲在別人身后。
他瞇著眼睛,雙手攏成喇叭狀搭在嘴邊,扯著嗓子高聲喊道:“教主,您認為他們做的不對,那怎么才算是對的?”
他的聲音雖然洪亮,但現場太過喧鬧,很快就被淹沒在嘈雜聲中。
而聽到蕭云的話,其他工人先是一愣,隨后像是被點醒了一般,也跟著喊了起來。
雖說他們并不認可械斗工人的行為,但如果能得到同等的待遇,誰又會拒絕呢?
很快,工人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教主,您認為他們做的不對,那怎么才算是對的?”
“教主———”
楊奇偉聽到這個問題,不僅沒有動怒,反而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意。
他抬起手臂,掌心向下輕輕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笑盈盈地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尋求答案,不知誰能回答我?”
“法律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喧鬧的百姓和工人們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面面相覷,眼中大多透著茫然。
這兩者有關系嗎?
就算有關系,這個問題又有什么意義呢?
楊奇偉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隨后微垂,落在鬧事的領頭人之一,那尊黑塔般高大魁梧的男子身上。
一個信息面板在他眼前浮現,顯示著男子的信息。
【屠黑子】
【年齡:33】
【好感:50】
【技能:開山刀法六級,摧山掌五級,盤龍功七級。】
【喜好:逛窯子,喝酒,吃肉】
【厭惡:官吏,睡野外】
【當前情緒:冷靜。】
【人物過往:曾在山西陜北等地跑鏢,開武館,為逃脫朝廷征兵逃往南方。】
楊奇偉略微沉吟,開口道:“屠黑子,你是此次械斗的領頭人。”
“你且上來。”
屠黑子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被楊奇偉點名。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圣教甲士已經快步走上前,架著五花大綁的他,將其押到了臺上。
屠黑子站在楊奇偉面前,喉嚨滾動,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心中涌起一絲緊張。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位看起來寬容仁善的教主,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膽寒的危險氣息,仿佛一頭隨時會擇人而噬的猛獸。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行走江湖多年,正是這份直覺讓他一次次化險為夷,活到現在。
屠黑子垂著頭,不敢直視楊奇偉的眼睛,躬身行了一禮,聲音有些發顫:“屠黑子見過教主。”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咬牙說道:“此次械斗主犯是我,教主不論如何責罰,我屠黑子都認了。”
“這些兄弟并非有意鬧事,很多人只是受到刺激,一時沖動。還請教主能給他們一次機會。”
屠黑子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哀求:“他們很多人一無所有,只能靠這份工養活自己和家人。若是圣教將他們趕走,他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說罷,屠黑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重重地磕在臺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連連叩首。
下方很多參加械斗的工人看到這一幕,默默低下了頭,臉上滿是愧疚,以及害怕。
正如屠黑子所說,他們很多人已經一無所有,若是被開除,很難再找到其他活路。
楊奇偉并未阻止屠黑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卻又不容抗拒:“你且起來說話。”
“此事稍后再論。”
屠黑子聞言,沉默了數秒,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起來。
還沒等屠黑子開口,楊奇偉目光如炬,直視著他,問道:“你且說說看,你認為法律存在的意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