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嚓嚓!
東山慎在這群腐爛的劊子手之中穿梭,利用相機一次次地遲緩它們的動作,博得逃跑的空隙。
這里是代代木站。
也是通往品川站的最后一個站臺。
而問題是,這里同樣是他在日比谷站打開鐵門后狂奔逃離的那個站臺。
那些骷髏軍人以及那個舊軍官還在這里等他!
所以從列車到站的那一刻起,考驗就開始了。
他需要在追逐戰之中,尋找到異常,拍下照片,并拖延到列車到站,登上列車。
聽著就讓人心生絕望。
你管這叫一般難度?
所以真實結局是這個男人真的一命通關到了最后?!
既然這個游戲的視角是放在這個男人身上,說明他就算沒有達成完美通關,也至少抵達了終點附近。
如果換成東山慎他有信心直接殺穿,屁的解謎,把敵人都殺光了就沒有謎題了。
可這人的身體素質就是單純的普通人,還是那種可能有亞健康的社畜!
要知道,從巢鴨站開始游戲難度激增,后面全是這些身穿舊軍裝的怪物,一直到代代木站。
他死了足足十幾次才終于死到這里,用尸體鑄就成的一條通關之路。
嚓!
東山慎的眼睛刺痛,一行血流緩緩流淌而下。
快要到極限了,如果再這樣繼續使用這臺相機下去,他絕對就會變成一個瞎子。
就算不瞎,視力大幅度降低的話,在后面的關卡就等于要耗費更多的性命來試錯。
但他早有準備,二話不說掏出了那顆魚眼珠,直接抵在相機的取景器上,框住盡量多的怪物之后,按下了拍攝鍵。
咔嚓!
一聲明顯更加響亮的拍攝聲傳出。
一道宛如閃電般的閃光晃過,幾乎照亮了整個站臺。
魚眼珠子啪聲化作煙霧消失,而那些怪物統統僵硬在了原地,仿佛被定格在了其中。
“嗬嗬...”
東山慎盯著這些一動不動的怪物,他喘息了好一會,才疲憊地走到站臺邊緣,擦干血淚,揉揉酸澀的雙眼,等候著列車的到來。
等雙眼緩緩恢復,沒那么刺痛之后,他才拿出在這個站臺拍到的新異常照片。
那是滿臉寫著擔憂的小男孩,他似乎在害怕四周,帶著警惕緊緊拉住父親的衣袖,從中吸取著寶貴的安全感。
【自從聽了爸爸講的可怕歷史之后,我經常能看到黑影和頭痛,那些是亡靈嗎?今天爸爸要帶我去做檢查了,我希望那不是亡靈,只是我的錯覺。】
自此,一條頗為清晰的脈絡出現在了東山慎的腦海。
但最后還需要進行一個驗證。
那便是白裙少女的那句提醒。
“黑暗里不止有黑暗,小男孩忘記了不該忘記的事情。”
這句話,大約是需要用在品川站的。
同樣,這也是最后的一個考驗。
列車緩緩駛來,那些怪物由完全停滯轉變為慢動作,不過慢得離譜,足夠東山慎慢悠悠走入列車離開。
哐當哐當。
列車出發前往品川站,而東山慎平靜地坐在座位上,整理線索。
假設代代木是起始點,逆著他所乘坐列車來的方向,順時針運轉的話,那么一切的開始,就是小男孩感覺看到了黑影,父親帶他去醫院檢查。
小男孩并沒有說出檢查結果是什么,但從一路到巢鴨站的景象和照片可以看出,他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黑暗。
然后慢慢學會了...接受?
即便眼睛徹底失去了光明,也會反過來安慰父親。
從這個來看,應該是一種很難解決的疾病,并且會影響到視力...腦內腫瘤壓迫?視網膜母細胞瘤?還是某種罕見病?
這個大約不需要深究,只需要知道小男孩因為患了一種疾病,視力喪失了。
他還記得,小男孩拜托他的目的是找到自己的父親,但他一路這么多站點過來,除了相片,并沒有找到疑似他父親的身影。
而絕大部分的站點他都拍下了異常,除了......
品川站。
信息相互結合,就得出了:品川站的黑暗中,藏著小男孩不愿回憶的現實。
品川站到了。
看著掛著的那個站點牌子,東山慎將照片放入口袋,捧著相機,走出了列車。
小男孩還在原地,坐在椅子上,如普通孩子那樣晃著腿,小聲唱著走調的歌。
【我愛上了這個色調柔和的季節】
【就像愛上了在那天閃耀著光芒的你一般】
【請一定堅持奔跑到最后吧】
是東山慎在新橋站聽到的那首不要認輸。
“......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小男孩循著東山慎的方向望去,帶著滿臉的笑容和期待。
“那個...哥哥你拍的照片我都能看到,不過,你有找到我爸爸嗎?好像照片里面的,都是過去的他...不是現在的他...”
男孩的模樣稍稍有些沮喪。
東山慎目送列車離開,然后才慢慢走到小男孩的身前。
“我大概知道你父親在哪里了,只是...你確定想要再見到他嗎?”
小男孩不假思索,肯定地點頭:“嗯!我在這里等了爸爸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忘記了時間...哥哥你真的知道我爸爸在哪嗎?”
“......以前,是不是也有其他人來過這里。”東山慎忽然問起了其他問題。
小男孩神情一滯,好像出現了一剎那的痛苦,可旋即又消失不見,如果不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東山慎都要懷疑是錯覺。
“我...我不記得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小男孩有些不自信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
東山慎了然點頭,慢慢走到了漆黑一片的站臺邊緣,盯著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
舉起手中相機。
“等等!!”
小男孩臉色忽然變得猙獰、可怕,那沒有雙眼的凹陷死死瞪著東山慎的方向,發出的聲音充滿了痛苦。
“不、不要...哥哥,不要,我不要知道了,求求你......”
小男孩哀求著,渾身顫栗,但始終并沒有做出什么阻攔的舉動,也沒有變身成為鬼怪,四周亦很安全。
東山慎搖搖頭,回過視線,舉起了相機,放在了眼前。
一如他剛剛來到品川站,從后面看到小男孩的時候。
他當時也是朝著這個方向,看著相機。
嚓。
東山慎按了下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