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密集的老商業街。
游客圍在一塊“最京風”的牌匾下拍照。
這是近幾個月從短視頻開始流行開來的潮流趨勢。
原本這只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牌匾,但經過某個博主的領頭之后,這里莫名就成了一處旅游必打卡的景點,甚至有不來這里就等于京都白來的說法。
連著帶火了旁邊的美食街,即便在非飯店時間,食客都來往不絕。
而很明顯,這么人群密集的地方,對于無心怪物而言,同樣是一條美食街。盡管它們實際上并不吃人,只不過對于解剖學有著非同尋常的熱愛。
于是,當第一抹紅粉色的漿液濺射在某位食客手中的生魚串后,騷亂就跟被投入巨石的池塘波紋一般迅速蔓延。
“怪物!怪物哇!”
人群爭先恐后地逃竄,直到前方又出現了新一波騷亂,明顯是那個方向也出現了怪物的身影,結果便是兩波人群對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里逃。
“這里面安全,都快進來避難吧!”
一家拉面店有個綁著圍裙的大叔走出來,朝他們招手道。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但下意識認為建筑內會比較安全,打算讓這些人都進來避災。
大量六神無主、慌張的人群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慘叫,再也顧不得什么,洶涌地擠入了店鋪,不過幾十秒,本就不算大的拉面店就擠滿了人。
有聰明人覺得不能這樣無休止繼續進來人,趕緊搬來雜物將大門和窗戶死死堵住,外面那些無處可逃的人使勁拍門求救,里面沒有一人敢開門。
“開門啊!還有很多人沒有進去,快開門!你們不能這么殘忍啊!”
店家帶著一群人在門外絕望拍喊。
“混蛋,這是我家的店!我父親還在外面,你們這些家伙把門打開!”
拉面店里,眼見那些涌進來的人把門給封堵上,店家的兒子頓時急了。
他父親最先讓人進來避難的,現在他還沒進來,這些雜種竟然想要把門給堵死?!
他跳上食臺,就要沖過去把門打開。
“不能讓他開門!”
“門外都是怪物啊!”
人群有意無意把想要開門的店家兒子堵住。
剛剛一個親眼看到了怪物殺人,雙腿發軟毫無反抗勇氣的男子此刻不知哪里從哪里爆發出的驚人力量,抄起一張椅子,就朝著店家兒子猛地砸了下去。
嘭!
“啊!你們,在干什么.”
滿頭是血的店家兒子倒在地上,一只手捂住額頭的傷口,鮮血滴答落地,他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伸出手,向四周的人發出請求。
“開門,求求你們,把門打開我父親還在外面,就開一下.”
人們不約而同避開了他的視線,也有人看向了攻擊者,眼神怪異。
“干嘛?你們看我干嘛?!我這都是為了你們!難道你們就想要把門打開,讓外面的人都進來嗎?這里根本就擠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人越多,肯定會吸引怪物,外面都沒有人的話,誰替我們爭取等來救援的時間?!”
男子滿臉赤紅地辯駁,手中椅子揮舞,旁邊有人不小心被磕到,也不敢多說什么,默默退后兩步。
那些人又紛紛低垂下眼簾,不再看他。
“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必須齊心,那些想要開門的就是我們的敵人!解決——必須解決掉!”男人像是瘋魔了,拿著凳子接近那受傷、爬都爬不起來的店家兒子。
人們愈發后退,大約不想被濺一身血。
就在他的染血椅子高高舉起時候,一碗拉面不知道從哪來飛了出來,精準地落在他臉上,燙得他跳起了街舞,嗚哇幾句,被地板的積血給絆倒在了地面。
“再讓他吵下去,只會把怪物吸引進來。”
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那些人的眼神就統統變了。
“閉嘴,讓他閉嘴!”
“塞住他的嘴巴!”
“別叫了。”
很快,那人的嘴巴被死死塞住,拉面館一片寂靜,外面的慘叫聲清晰可聞。
店家兒子縮在角落抽噎,一只手捂著傷口,一只手捂住嘴巴。
“村正,是九代村正!”
外面突兀地傳來這么一聲興奮的叫喊,讓店里的人驚喜地抬起了頭。
緊接著,便是越來越多絕處逢生般的欣喜喊叫。
有人終于忍不住,搬開窗戶的雜物,拉開了一道縫隙緊張觀察外面。
“沒事了!怪物都死了!我看到了九代村正把它們都殺光了!萬歲、萬歲!”
那人興奮地打開窗,迫不及待地鉆了出去。
店里的人慢慢恢復了理智,齊心協力地將堵門的東西搬開,還算有秩序地小心翼翼離開了拉面店,個別還十分有禮貌地將摔倒在地的椅子給扶正起來。
商業街,瀧衣清理完又一只無心怪物后,沒有停留,甩動鉤索,飛檐走壁,追著唯一一只逃竄的怪物消失在了建筑群中。
拉面店恢復了平靜,店家的兒子慢慢腳步踉蹌地爬起身來,越過一片狼藉后,呆呆站在門口。
他染血的視線能看到門口不遠,同樣染血,寫有自家面館名稱的那條圍裙。
鷹司忠也站在他身旁,同樣沉默地看著那殘缺的尸體。
“剛剛,謝謝。”店家兒子忽然開口,聲音壓抑,“醬油豚肉拉面,特別加辣,只有你和你父親會點。”
“.”鷹司忠也沒有說話,回頭看了眼牌匾。
他還記得,父親收養自己后,帶他吃的第一頓餐點,就是這里的拉面。
可惜剛剛的最后一頓沒有吃上,有些浪費。
而現在,同樣的口味已經做不出來了。
“他只是想做個好人,為什么會這樣”
店家兒子無力跪下,腦袋抵在地面,倒和其他一些慶祝自己幸存的激動之人動作相似。
鷹司忠也站了會,把手中的皮箱放在他的身旁,掃了眼四周,眼神不見一絲悲戚,踩著血漿離開了。
等店家兒子終于捏緊拳頭,下定決心,準備回身拿刀的時候,卻見方才在店內阻止他的那個男人,眼珠子瞪大躺倒在地,脖子留有一道明顯的血痕,匯成了一片血潭,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可明明他出來之前,好像都還沒死.
商業街,鷹司忠也隨手將廚刀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走到停車場,開車回到了家中。
“不再多逛逛嗎?”
鷹司徹人在家看著新聞,盡管坐著,還是能看出身材好像又高大了不少。
“已經足夠了,明天需要我做什么,父親大人。”
鷹司徹人沒有回頭:“明天我會在總部酒店強制召開一個大會,在九點之后,我不希望有人能進來,也不希望有人能離開。”
“我明白了。”鷹司忠也沒有什么猶豫,“我會辦到的。”
“不惜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