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大廳,今天罕見的三人齊聚。
他們彼此間默然注視,沒有說話。
上杉看看野比,又看看巖崎,二者之間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堅冰屏障。
讓氣氛都向著凍結發展。
“.關于妖刀的事,你們沒有什么想說的嗎?“最后還是上杉主動開口。
“很明顯,我們玩到什么游戲,就說明了現實里關于那段歷史的隱秘即將引爆某種后果。”
野比思索片刻。
“如果那把妖刀就是游戲里面的那把,我想解決它的方法,游戲里面可能會有提示。”
巖崎等他說話,開口:“你在地下鐵有找到朱骸的解決辦法嗎?彼岸脫出呢?”
野比冷冷回答:“地下鐵的完美結局是你打出來的,那個制動裝置的確是能夠稍微讓朱骸減速,至少因此救下了一部分的人。”
關于彼岸的內容他沒有說,大蛇本身就是快死快死的模樣,并不需要什么特殊解決手段。
后續的彼岸也是由軍隊給轟平了。
巖崎對野比的語氣沒有什么反應,打開了筆記本里的交易選項,把彼岸的入場獎勵替身黃紙人(擋一次靈體攻擊)直接贈送給了野比。
【玩家“浩”已向你贈送替身黃紙人*1】
野比愣在了那里。
“加油吧,騎士。”
說完,巖崎下線了。
“他送了我一張黃紙人”野比望著筆記本上的提示,“是怎么回事?”
旁觀者上杉看得明白。
逗傻子玩呢。
兩人的段位和道德包袱相差太大了。
不敢想象,要是只有他們兩個玩家的話,野比會被巖崎給騙成什么摸樣。
“他知道你肯定會去找妖刀,給你這個,是給你一點壓力。”
“.我不覺得有什么壓力,他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我以前玩游戲都會進每戶人家里面搜刮干凈。”
“騙騙我就可以了,別騙自己哦,智桑。”
“.”
“我看看,黃紙人擋一次靈體攻擊,還真沒誠意啊,明明妖刀主要是物理攻擊。”上杉從商城找到了說明,“所以,你真的打算去找妖刀?你在游戲里面應該能感受到那把刀的威力吧?”
“我已經查到了,游戲里拿刀的人應該是第三代村正,而且我們也沒從他身上感受到什么靈力,所以應該是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拿著那把刀,只要弱點看破得足夠準,竟然能夠斬殺修行者。”
“我擔心你會被連上七個弱點,直接瞬殺。”
野比沒有立即回答,他也擔心這個。
不過他和其他人不同,他至少有一次賭的機會。
這就是他的冒險底氣所在。
“兩敗俱傷也不好,你猜‘浩’會不會出來漁翁得利?”上杉提醒。
野比搖搖頭:“我會小心的。”
這就做出了決定了嗎?是不是有點快了,上杉感覺野比變化有些大。
談不上好壞,似乎變得更加自信。
她還記得初見面時,對方顯得還很木訥,甚至說話之前都有個下意識想要舉手的動作,像個宅男高中生。
而現在交流起來順暢了很多,自己的看法也多了。
大約是生死之間的事情經歷不少,才有這樣的變化,可也說明了對方原本的三觀似乎并不牢靠。
人話說就是容易黑化。
他到現在一直堅持正義,實際并不一定知道正義究竟意味著什么,只是遵循以往游戲給他灌輸的觀念,也可能是他曾經的生活里渴望一位同樣的英雄。
這種正義看似堅固,實則脆弱。
她想起了自己查到的新聞,結合前些天野比的話,心下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性。
原本她是不想問的,但現在說出來或許還來得及。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啊?直接問就可以了,我知道的肯定會回答。”
野比認真地點頭。
上杉幫了他很多,這些他都記著。
“我看了兩則新聞,一個是清水慈善基金向因為古口超凡事件受災的群眾每戶人家捐助了兩億。”
“第二個是清水孝因為身體原因逝世。”
“兩則新聞隔了不長。”
野比身體稍僵:“.這個啊,是我做的。”
“人也是你殺的?直接殺了?”
“.我、我知道他,他曾經是東電的總裁,當初福島泄漏.”
“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智桑。”
“.是,我殺的他。我認為他該死。”
上杉不置可否:“他的確該死,但你是為了正義感而殺他,和讓他捐出了錢填補你對那些居民的愧疚再殺他,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前者無話可說,后者,你在滿足自己。”
野比忍不住辯駁:“難道像‘浩’那樣的人就能為所欲為,我就要受這些條條框框約束?”
“恭喜你明白了世間的一條真理,那就是:好人就會被槍指著。”上杉嘆息,“所以我也不想當好人,只是我覺得你心底還是想當的,稍微提醒你一下,不用太放在心上。該做什么,始終都是你的自由。”
“我一直覺得,過得舒服不后悔就是人生最好的選擇。”
“你可以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是要成為一個怎么樣的人,這關系到你未來的路。”
野比無聲地坐著,好一會后,才緩緩點頭。
“我會好好想的,謝謝,月桑。”
說完,退出了大廳。
玩家大廳里就剩上杉一個。
她托腮發起了呆。
她又何嘗沒有私心呢,已經在野比身上投資了那么多,要是他黑化了,那么她的投資就有風險了。
現在很神奇的一件事,就是三個玩家,包括野比自己,都希望野比能繼續做個好人,維持騎士這個角色。
上杉知道野比的性格轉變肯定跟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強大脫不開關系。
貌似也就是她的能力是最弱小的一個。
不過想想,要是她天下無敵了.好像也沒什么特別想做的。
或許就是可以更加躺平,不再靠直播賺米。
把恐怖游戲玩到吐了再裝作初見一副慌張的模樣,來取悅別人。
“所以,得到超出心智的力量,到底是好是壞呢?”
上杉掃過另外三位還沒有成為正式玩家的黑霧,祈禱可別來個邪惡混亂的玩家啊。
三天后。
“現在你心里祈禱一下,我就能變出來你想要的那張撲克。”
“我不信。”
“三二一不要眨眼,我猜你想要的就是這張,紅心女王。”
“誒”
“你看看你的口袋,你是不是也偷走了我的心。”
女人摸了摸自己口袋,發現確實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了一張紅心國王。
“好厲害啊!”
新宿歌舞伎町,某家夜店。
雷諾遵循著往日的節奏,沒有做出什么改變,一如既往地來這里的夜店排解寂寞。
順便騙騙女人。
憑借他的外貌和身上的名牌,在這種地方一向無往而不利。
“那么.”
雷諾準備發出舞池的邀請,余光卻掃到了入口處的一道寒芒。
這是在這些天幾乎每晚他都會看見的寒光,深深鑿刻在了記憶之中。
不會這么巧吧。
游戲殺人太多現在要被天收了?
“.我有事失陪一下,等我哦。”
“好,你快點回來,我等你。”
雷諾保持著笑容,腳步快速,雙手推搡開人群,往夜店的后門方向走去。
然后找了片靠近通道的位置,沒什么人,他點了根煙,眼神余光一直都在看著入口。
三二一
“啊啊!”
“救命啊,殺人了!”
在躁動的DJ,晃眼的燈光之中,他聽到了被掩蓋住的騷亂聲響。
“入口是不是有什么動靜?”雷諾一臉好奇地拍了拍旁邊一個看場子的雅庫扎,指了指入口方向。
“嗯?好像,喂喂,能聽到嗎?門口發生什么了?”
“喂喂?奇怪。”
雅庫扎拿上一根棍子走過去看看。
很快,人群的騷亂擴散了開來。
雷諾裝作一臉害怕的模樣,立即通過通道從后門離開,然后撥打報警電話。
突突突。
天空,直升機的聲音響起,讓他有些愕然。
這么快?
停頓中,后方的人群已經涌出,他混在其中,沒有停留。
夜店之中,此時赫然一副大逃殺的景象。
那融入夜色的黑影唯一能讓他人看清的,就是他手中那閃爍著寒芒的妖刀。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救命,開門啊!開門!”
走道的一個包間里面,一群人搬來了一大堆東西堵住大門,滿頭大汗地死死盯住,緊張地幾乎忘卻呼吸。
“不、求求你——”
唰。
血色濺射到大門,發出潑水一樣的聲音。
“嗚嗚嗚”
“閉嘴!”
“噓噓。”
門外沒有腳步聲。
他們捂住了嘴巴,眼神泛著淚光。
轟!
大門被轟然破開,他們頓時被嚇得扯開了嗓子尖叫。
但這回焦黑人影沒有殺人,而是妖刀綻放出紅光,給了他們心口一人一刀。
隨即,他們紅著眼珠,發出了嘶吼,向著身邊的人發起了攻擊,力氣仿佛憑空大了不少。
咔咔——嚓!
一條脊骨被抽了出來,行兇者染血的臉龐發出嘿嘿的笑容,將脊骨一甩,一道紅光閃爍,便定型成一柄脊骨刀。
“殺、殺唯有殺!”
一群人相互殘殺到了只剩下十余個,他們臉上掛著的狂熱的怪異笑容,手中握著的是同類溫熱身體剛剛拆下的骨刀,興奮地一涌而出。
漆黑人影沒有停留,繼續走到了下一個房間。
“外圍完成疏散。”
“進出口通道完成封鎖。”
“機械部隊完成部署。”
“避免在逼仄空間交戰,逼妖刀僧出來。”
“等等.那些人在攻擊我們的機器狗。”
“殺,這是刀奴。”
里面發生了交火。
但還是有刀奴憑借著遮掩沖到了被封鎖的走道。
守在這里的塔羅斯小隊立即開火,將那人打成了篩子。
“大廳已凈空。”
“走道接敵!”
“自殺無人機。”
砰隆!
數聲巨響,走道綻放開了一灘血肉之花。
“.走道,已凈空。”
“房間排查完畢,沒有妖刀僧的蹤影。”
現場指揮收到了總部傳來的通訊。
“它暫時離開了,清理現場,歸隊。”
地下基地會議室,萊昂摘下對講耳麥,看著單向玻璃房間里的村正瀧衣。
她在電腦上打的字實時投放到了會議室的屏幕。
【要么你們殺了村正瀧衣,要么我送整個東京入黃泉】
“.”
房間里的人啞然無聲。
“.你們有沒有發覺,從村正瀧衣和妖刀思維透明開始,妖刀的靈智好像變得越來越像人了。”
“這是它學習而來的,還是它本來就有這樣的靈智,只是現在才得以恢復?”
人們避開了妖刀給出的選擇,勉強討論起了其它方面。
只是這沒辦法逃避,而且這樣的條件也不可能接受。
現在村正瀧衣是他們手上唯一有希望能夠稍微制約妖刀的牌,直接憑空丟棄?
這跟一個國家在核對峙當中突然宣布自主放棄擁核有什么區別,難道真能指望另一個國家能大發善心不再用核威脅?
不可能的,妖刀沒有強到讓他們陷入綏靖政策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就執行第二套方案,來一場硬碰硬,場地由我們來選。”
萊昂拍案,轉身撥通平盛龍的電話。
“你的方案我通過了,騎士是么,希望他不會像正義一樣,經常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