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千人的意志此刻凝聚在一起，眾人在這片冰冷的土地上麻木地生活了幾十年，從未感到過今日這般熱血。

就連呂屠自己都有些破音地喊出了前世那句千古名言：“寇可往我亦可往！”

村民們聲嘶力竭地重復喊出這句話，包括其中的女人和小孩，這一刻全體歸心。

宋雨惜和南宮徽羽一左一右地緊握著呂屠的手，兩人眼中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淚光，看向呂屠的滿眼全是欣喜和崇拜。

“相公，說得好！大丈夫當有鴻鵠之志，無論做什么我們都支持你！”

等到眾人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呂屠一指站在遠處那200軍奴，高聲道：“他們，平日做著最臟最累的活，可我之前依舊看不起他們，因為他們面對烏丸人只能怯懦地瑟瑟發抖，活像個婆娘！

可今天他們在多數人沒有兵器的情況下，敢跟著我向全副武裝的烏丸騎兵沖鋒，他們就是一群爺們，鐵骨錚錚的爺們！我要為我之前的傲慢和輕視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說到這呂屠朝著眾軍奴彎腰鞠躬，立即引來眾軍奴大驚失色，連忙抱拳跪下：“大人，我等受之有愧。”

他們是什么身份？別說是在官軍的眼里了，就算是普通村民和流民的地位也比他們高，甚至是剛剛帶回來的那群牛羊，都比他們的命更值錢。

而呂屠身為邊軍隊正，更是戰功卓越，享譽整個武川的英雄，居然會因為輕視自己，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降身份，鞠躬道歉。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偉大品格的人，才能擁有如此廣闊的胸懷？

眾軍奴先前還以為能夠免除奴籍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沒想到還能受到呂屠如此禮遇。

他們當中許多人感動得當場就哭了，他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哪怕當初被貶為軍奴與家人分離時，都沒有哭過，可在此情此景下，他們竟然情不自禁地哭了。

這大概就是每個人都渴望擁有的成就感吧。

呂屠直起身板后，沖眾人大聲道：“從今日起，你們不再是奴隸，恢復自由身！”

這簡短的一句話，足以改變這200軍奴的人生軌跡，如果他們沒有遇到呂屠的話，他們的命運大概會是累死在某個泥濘的馬廄、校場、工地，或者是赤手空拳被當成抵御烏丸沖擊的人肉屏障，被馬蹄踏死，被冰冷的刀劍所殺。

而呂屠真的信守承諾，不僅解除了他們的奴籍，更是恢復了自由身，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不用像頭牛一樣永遠悶頭干活，還能回去跟家人團聚。

200軍奴痛哭道：“多謝大人天恩！”

呂屠繼續說道：“今日的測試，你們都過關了！如果想要跟隨我的，就繼續留在這里，成為我的麾下正式兵卒，每人每月一貫錢。如果想要回家和家人團聚的，明日一早來我這也領一貫錢，就當做車馬費了。”

此話一出，別說是軍奴們了，就連其他村民們也被震撼：“我的老天爺，呂大人真是義薄云天啊！”

“大人從未將我等視作奴隸，不僅沒有強迫我們沒日沒夜干活，讓我們能吃飽肚子，甚至想要回家的他還給我們錢，大人真的沒將我等當做牛馬啊！”

呼啦一下，軍奴們集體叩首，口中不斷山呼著：“大人，高義！”

綠吞厲聲喝道：“起來爾等已是自由身，從今以后不管你身處何處，都要挺直了腰桿做人。”

柴勇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率先開口道：“大人若不嫌棄，某愿追隨大人左右，效犬馬之勞。”

“我等愿意追隨大人！”在場大多數軍奴齊聲道。

當然還有少部分人顯得很是糾結，呂屠也看出了他們的猶豫，點名李濤問道：“你今日立下大功想要什么獎賞？”

李濤猶豫了半晌，把一張黑臉憋得通紅后這才支支吾吾地開口：“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

“說。”

“我被貶為軍奴當天，我家娘子也被貶為了軍妓，此時還在武川府軍市之中受苦，小的懇請大人能否替我贖回娘子，小的愿意做牛做馬報效大人。”

呂屠大手一揮：“準了，明日我讓聶云帶你去尋你娘子。”

“謝大人！”

呂屠看還有少數人面色急切，估計也跟李濤同樣處境，繼續道：“你們當中還有誰的娘子在軍市之中？我一并贖了！”

站了十幾個出來，聞言愧疚不已。

“我等誓死效忠大人。”

呂屠看向聶云，聶云會意，抱拳道：“大哥放心，我一定辦好。”

軍奴的事情算是安排好了，花多少銀子他其實不怎么在乎，或許是他兩世從軍的緣故，在他的觀念里錢財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出去的錢才作數。

更何況花些銀子就能收攏人心，讓人給自己賣命，在他看來，這是天底下一等一劃算的買賣。

自古以來成事者，都是慷慨之輩，從沒聽說過誰摳摳搜搜的就能成事的，古來的信陵君，劉老三就是楷模，更不用說盧俊義和宋公明了。

呂屠看向流民道：“你們來了也有段日子了，從我那日給你們登記起，你們就是我奎山村的人了，只不過你們的田地，開春后需要自行去開墾，我會專門劃分一片地方給你們。”

流民們怎么也沒想到，今天還能有他們的事？這些日子寄居在這里，他們能有吃住，就已經很開心了。

居然還要給他們分地？流民們一路逃荒過來，所到之處無不將他們當瘟神對待，只有呂屠愿意真心地接納他們。

800多流民也全部匍匐在地，涕淚橫流道：“多謝大人垂憐，我等愿意效忠大人，也絕不離開村子一步。”

呂屠點點頭，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事了，他看向宋雨惜，宋雨惜非常明白呂屠的想法，沖他暗暗點頭，呂屠會心一笑，這種有人懂自己的感覺太妙了。

“今日總共收繳150只羊，15頭牛，咱們兩個村，這些羊我打算給你們每家每戶分一頭，由你們來管理，而出生的羊羔，產出的羊奶則是歸你們。”

眾人大驚：“啊？這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