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黑板右上角的倒計時變成2開頭的兩位數。

省質檢，班主任老余說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考試，會有各種排名，要大家認真對待。

考場也是按照高考標準，一號教學樓當考場，一間教室三十人，班級全部打亂。

考試當天早上，邱棠盯著家里兩小孩吃早飯，“怎么你們考試我有種緊張的感覺呢？我定了旗袍，等你們倆高考那天我穿旗袍送考，祝你們旗開得勝。”

姜明織兩口將牛奶喝掉，“省質檢而已，您至于嘛？”

往常姜明織上學前，邱棠是不會起床的，今天居然早早地起來看他們吃早點。

邱棠：“沒辦法，我一想到你們倆都快高考了我就睡不著，我總覺得你還在摔倒都要喊媽媽的年紀呢，怎么就......”

姜明織：“......”

其實她現在摔倒了也會喊媽，人在遇到危險的下意識里，永遠會喊媽。

她扔下紙匆匆出門：“我上學去了。”

車里，裴晉陽正在看手機，屏幕上的圖案看著像數學題。

姜明織覺得好笑，剛開始她在車里看書，他說她是裝的，現在自己裝上了。

上次陳湛北找她莫名其妙一頓輸出后，裴晉陽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變好了，也不知道陳湛北是怎么勸他的。

嘖嘖，陳湛北真是夠意思的好兄弟，裴晉陽叫他聲爸爸都不為過。

車子平穩地駛出名樾，裴晉陽收起手機，突然出聲：“你在哪個考場。”

“14。”

和裴晉陽同一個考場，昨天放學時她去14號考場看了，在第二排看見了裴晉陽的名字，而她坐在他同一組最后一排。

姜明織是很無所謂的，就算是坐在裴晉陽旁邊考試，她的心態都不會變化。

時間真的會沖淡一切，加上重活一次，似乎多難釋懷的情感都能被治愈。

裴晉陽似乎也變了，整個人平和很多，對她說話不再夾槍帶棒。

兩人就這樣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和諧。

裴晉陽：“對考試有信心嗎？”

“？”姜明織滿腦袋問號，怎么突然開始關心她了。

就他們平時的相處狀態來說，這話不是他該問的。

姜明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裴晉陽沒有看她，只是自顧自說：“前段時間我成績下降那么多，你是不是挺鄙視我？”

“......”

姜明織腦門上爬滿黑線，怎么一個兩個都有病似的。

她才沒工夫鄙視這個輕視那個，只是覺得有點煩。

就像古代亡國怪妖妃一樣，妖妃表示很無辜啊，事不是她干的，卻要她背鍋。

“你想多了。”

裴晉陽：“高考結束后，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姜明織語氣冷硬：“我不是陪聊。”

裴晉陽不說話了，不過看樣子他也沒生氣。

姜明織真懷疑他吃錯藥了。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14號考場，姜明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檢查考試要用的鉛筆和水筆，快速進入狀態。

每個班監考老師都有兩名，一前一后站著，相當唬人。

一科一科考完，學生之間罵聲一片。

一會罵題目太抽象，一會兒罵出題的不當人，怎么畫的重點一個不出，搞什么創新題目。

省質檢是有些難度的，出得太簡單怕學生開始掉以輕心，但又不能太難，打擊學生們的自信心。

考完數學這一天，姜明織跑到10號考場去找人對答案。

關鯨序在10號考場。

對到一半，姜明織蔫了。

什么鬼？

全是披著羊皮的狼，原來自己又一次連題目都沒搞懂。

關鯨序安慰她，“別怕，創新也不是創你一個人，大家情況都差不多。”

簡而言之：大家一起難，一起拉分。

不過數學卷確實創死一大批人，不少人考完一對答案都瘋了，有人直接瘋成冷宮里的妃子，邊哭邊笑：“哈哈我大題只會做第一問，呵呵但是我都寫滿啦，哈哈哈只不過都是錯誤答案嘻嘻。”

關鯨序怕姜明織接下去的科目受影響，安慰她：“數學難對你有好處，你的語文和英語能拉分。”

姜明織一把握住關鯨序的手，緊緊抓著，“接下去考物理，請賜予我力量吧！”

關鯨序是物理的神，區區高中物理已經手拿把掐。

她要趕緊吸吸關鯨序的王霸之氣。

關鯨序先是一愣，隨后另一只手覆上她手背，“好，賜予你力量。”

兩雙手交握， 體溫交換，底氣傳遞。

關鯨序紅著的耳尖久久未散，就像這個夏日，余味悠長。

——

省質檢考完兩天后才能出成績，不管怎么樣，大家心里都悄悄松了口氣。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學校組織他們拍畢業照。

所有人都得穿正式的英式校服，有愛美的女生化了淡妝，把綁起來的頭發散開，嫌棄上面有發圈印子，爭分奪秒地跑到藝術樓的更衣室去用吹風機。

姜明織綁著個低馬尾，這樣綁一天也不會扯到頭皮痛，她把發圈解下來，套在手腕上。

烏黑的長發柔順地鋪在背后，她只是用手指捋了捋。

拍年級大合照時，一大群學生烏泱泱站著，無人機飛在他們頭頂。

姜明織和孟媛媛站在臨時搭的架子上，互相檢查儀容儀表。

孟媛媛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鏡子：“我粉底色號會不會太白了？我自己的用完了拿的我姐的。”

姜明織：“不會，你脖子也涂了就沒事。”

說話間，關鯨序和莊賀楊來了。

姜明織問：“你們怎么來這么遲。”

大家都找到位置站了。

關鯨序：“陪他換衣服去了。”

莊賀楊非要趁空閑時間去打球，結果拍照時還得換回來。

他抬眼看向姜明織后面的那個男生，“兄弟，往旁邊站點。”

男生很自覺地空出一個位置給他。

關鯨序長腿一邁，直接邁過兩個臺階，在姜明織后面的臺階上站定。

教導主任舉著大喇叭維持秩序：“來來來，都站好，保持安靜，每個班看看自己的學生到齊沒有。”

“注意表情管理啊，千人大合照可不會因為你一個人不滿意重拍。”

“要笑啊，”

五月的風吹過，帶來溫熱的氣息，也吹起少年們肆意的發。

前排女生烏黑的發被風帶起，貼在關鯨序胸口。

關鯨序微微垂眸，能看見少女發頂的旋。

相機不知道定格了哪一刻。

青春的每一刻都值得紀念。

年級大合照拍完，就要拍班級合照。

姜明織伸手比了個耶。

身后的少年比了兩個，修長的手指豎在她頭頂，仿佛兩只兔子耳朵。

班級合照拍完，學校廣播里傳出歌來，是SHE的歌，對他們來說挺有年代感的，不過音樂不會過時，激昂動感的曲譜敲在校園里每一個角落，是說不出的契合。

自由拍照時間，大家三五成群地散落在學校每個值得留念的地方。

操場上、孔子雕像處、圖書館外面。

有多少人借著這個機會，和暗戀對象留下了心心念念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