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車里沒有回答的問題和收回去的手，就像是一個小插曲一樣，之后京墨卿和孟樂之誰也沒再提起過。

兩人的相處照舊，但是孟樂之總覺得哪里不一樣了，總感覺哪里怪怪的，但細想又想不出什么。

就這樣過了三天。

周五中午吃飯的時候，林聽給京墨卿發了消息。

和他問了一下晚上能不能去柳思恩家住一晚上。

京墨卿的消息過了半個小時才回了過來。

只回了一個“好”字。

雖然是答應了，但是孟樂之看著這一個字，心臟狂跳。

下午放學。

孟樂之和柳思恩一起走了。

兩人打車先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飯店。

在飯店門口，柳思恩拉住了孟樂之問道：“真的不用我跟著嗎？自己可以嗎？要不還是和你哥說一聲吧。”

“沒事，你在外邊等我。”孟樂之道，“我先見他一面，然后再和我哥說。”

“真的可以嗎？”柳思恩道，“我還是去包間門口等你吧。”

孟樂之點點頭：“也好。”

柳思恩和她一起進了飯店。

她在包間外等她。

孟樂之進了包間，往里走了幾步，便看見了林憫。

她舅舅。

她停下了腳步。

十一年沒有見了。

林憫比她印象中的也老了一些，已經有白頭發了，人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林憫看見她，先是愣神地看了一會兒，然后站了起來：“樂之？”

孟樂之點點頭，并沒有喊他。

林憫往前走了幾步：“樂之，都長這么大了，和你媽媽越來越像了。”

孟樂之沒有說話。

林憫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然后拉開了椅子道：“坐，我們邊吃邊聊。”

孟樂之坐下。

林憫和她隔了一個位置坐下，把菜單給她：“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孟樂之沒有碰菜單，直接道：“我朋友在外邊等我，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說吧。”

林憫愣了愣，兩手握在一起又搓了搓，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樂之，這些年過得好嗎？領養你的那家人對你怎么樣？”

“他們都對我很好。”孟樂之道。

“那就好，那就好。”林憫道。

孟樂之抬眼看了看他，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還有手上的動作，又道：“有事你可以直接說。”

林憫抬眸看向她：“樂之，舅舅對不起你。當年舅舅實在沒有能力養你了。你知道的，舅媽沒有工作，一家四口都靠我那點工資。我實在是沒有能力照顧好你了。”

孟樂之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看著他：“但是你們花了我爸媽留給我的錢。”

她的神色語氣沒有半點的變化，語速不快，聲音不大。

以至于林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說什么。

“媽媽在的時候，每個月都會給你錢。你的兩個兒子來家里，媽媽每次都會給紅包。”孟樂之道，“爸媽離開的時候，你的大兒子在上四年級，二兒子一年級。當時他們都在公立學校。我剛到你家，你們拿到了我爸媽的錢，就把他們轉到了國際學校。”

林憫看著她，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孟樂之接著道：“我查過的，十年前，那個學校的學費，一個人一年最少二十萬，可以直接上到高三。”

林憫的嘴唇抖了一下，臉色更是難看了。

他沒有想到，她都知道。

更沒有想到，她會提起。

“用的都是我爸媽的錢，我當時聽見了。”孟樂之看著他。

“樂之，是舅舅對不起你。”林憫羞愧地低下頭。

“你只是對不起你姐姐。”孟樂之收回視線，看向了窗外的高樓，語氣溫柔卻又飽含力量，“所以不要和我打親情牌，對我沒有用，有事情直接說吧。”

林憫看著她的側臉，恍惚之間，好像看見了他姐姐。

罪惡感瞬間把他淹沒。

孟樂之見他不說話，起身道：“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以后不要聯系了。”

她轉身往外走。

林憫回神，看著她的背影，迅速站了起來：“樂之！”

孟樂之停下腳步。

林憫神色很急，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你二表哥生病了。”

孟樂之轉頭看向他。

“需要換腎。”林憫眼神閃躲，“你，你可以去醫院做個配型嗎？”

孟樂之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些。

“我們都做了配型，沒有成功。”林憫低著頭道，“要等腎源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他現在只能靠著透析生活。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是除了我們之外和他最親的了，能不能去做個配型？”

孟樂之站在原地，看著他，愣了一會兒才蹙眉道：“配型成功我就要摘給他一個腎嗎？憑什么？”

林憫說不出話來。

孟樂之轉身往外走。

打開門，柳思恩正站在門口，一直盯著門，看見她出來，馬上上前：“樂之，怎么了？氣成這樣？”

“沒事，走吧。”孟樂之挽上她的胳膊離開。

林憫追了出來：“樂之。”

孟樂之沒有回頭。

柳思恩回頭看了一眼，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著孟樂之快步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孟樂之生氣了，對方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從飯店離開。

柳思恩和孟樂之又找了個地方吃了晚飯，然后一起回了柳家。

...

京園。

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京墨卿坐在黑暗的客廳，看著手機上的位置。

自從孟樂之和他說要去柳思恩家里一晚上。

他就一直都在注意著她的位置。

放學之后，她去了市中心的飯店，之后又去了一家披薩店。

在披薩店快有一個小時，才去了柳思恩的家里。

之后就一直在柳思恩的家里。

京墨卿看了一會兒，仰頭靠在了沙發上。

中午收到消息的時候，“不行”兩個字在對話框里停留了半個小時，最后還是改成了一個“好”字。

小姑娘長大了，漸漸地脫離他，不需要他了。他也漸漸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想讓她是自由的，又想她的自由只在他的地盤上。

正閉眼想著，門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京墨卿偏頭看了過去。

很快就看見了孟樂之的身影進了客廳。

他坐直了身體，以為自己喝多了出現幻覺了。

孟樂之進了客廳，在看見他之后，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后道：“哥哥？你怎么坐在這里？怎么不開燈？”

她一邊說著走近他，到了他跟前，有些驚訝道：“你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