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棠用銀針扎孫楚的百會穴沒一會,他就睜開了眼睛。
“叫醒我有事?”
葉初棠拔掉孫楚頭上的銀針,點了點頭。
“嗯,欽天監(jiān)來大陽鎮(zhèn)了,想見你。”
孫楚坐起身,用手指著自己,不確定地問道:“欽天監(jiān)要見我?為什么?”
“因為欽天監(jiān)發(fā)現(xiàn)將星臨世,奉皇命來尋人,而你可能是將星。”
他太清楚“將星”二字的含義了。
于是一臉警惕地問道:“如果我是將星,皇帝會不會除之而后快。”
葉初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就算你不是,狗皇帝也會寧可錯殺。”
“太喪心病狂了,我才不要見那狗屁欽天監(jiān)!”
“欽天監(jiān)不是皇帝的人,就算你是將星,他也不會告訴皇帝,但要不要見他,你自己決定。”
聽到這話,孫楚摸了摸下巴。
“欽天監(jiān)算命是不是很準?”
“當然,欽天監(jiān)算得上玄門一脈中,頂級的存在。”
“那就去見見,問問財運。”
葉初棠:“……”
“你已經(jīng)富可敵國,幾輩子都花不完,要這么多銀錢干什么?”
孫楚下床穿鞋,“賺錢是我的樂趣。”
雖然銀錢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只是一串數(shù)字。
但他希望這數(shù)字穩(wěn)定持續(xù)地增長。
葉初棠看著財迷一樣的孫楚,調(diào)侃道:“要不也問一問姻緣?”
走到房門口的孫楚站定,一臉嫌棄地說道:“還沒玩夠,不成婚。”
古代結(jié)婚實在太早了,他接受不了!
幸好無極宗為了弟子專心研究兵法,提倡晚婚晚育,一夫一妻。
宗門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絕佳棲息地!
葉初棠帶著孫楚去了休息的房間。
解羿的視線落在孫楚身上。
孫楚任由解羿打量,一點也不發(fā)怵。
他穿到這個架空的北辰國后,立刻去找了得道高僧相看,想要回到現(xiàn)代。
高僧看出他是借尸還魂,不僅沒有被嚇到,還說這是他的機緣。
給他一通操作,將身體和魂魄徹底融合,并改了命格。
孫楚被留在了這糟糕的古代,若身死,魂也會消。
氣得他將高僧暴揍一頓,比了兩根中指。
雖然高僧的做法氣人,但也幫他解決了他不是原裝的大麻煩。
所以,他直白地問解羿,“欽天監(jiān)看出什么了嗎?”
只一眼,解羿就看出孫楚的命格被改了。
但也僅此而已。
“老夫能看看公子的手相嗎?”
孫楚來到解羿面前,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伸出手。
“看吧,讓我感受一下欽天監(jiān)的實力。”
解羿對待孫楚,沒有像對待葉初棠那般疏離。
他用右手捏住孫楚的四根手指,左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腹,依次沿著手心的三條線從頭滑到尾。
密密麻麻的癢意席卷而來。
孫楚想要抽回手,卻被解羿用力拉住。
“你個老家伙,不會是斷袖吧?”
解羿被孫楚的話鬧了個大紅臉,輕咳一聲。
“公子別誤會,老夫只是在摸三紋線。”
三紋是地紋、人紋和天紋,對應的是生命、智慧和感情。
“那你摸出什么了嗎?”
解羿沒有回答孫楚,問了他的生辰八字。
孫楚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一臉警惕。
“我闖蕩江湖這些年,見過不少玄門弟子用玄術(shù)害人,你不會是想幫狗皇帝,用我的生辰八字悄悄弄死我吧?”
葉初棠一巴掌拍在孫楚的后腦勺上。
“解大人是正派人,別胡說。”
孫楚捂著被拍疼的后腦勺,控訴道:“別打頭,會變蠢。”
說完,他老實交代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他的年紀不大,今年十九歲,重陽節(jié)生的。
解羿聽完后,根據(jù)他的手相和面相,將他的過往細數(shù)了出來。
包括三年前的死劫,以及一年前被抓。
“九是最大的陽數(shù),所以你能活下來,你的命數(shù)被改過,將來皆坦途,還會有一番大作為。”
孫楚想起高僧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之所以幫你固魂,是因為你活著,能救很多人。”
他雖然不是很理解,但信因果,于是在賺錢之后,經(jīng)常花錢做善事。
想到這,他好奇地問解羿,“什么大作為?”
“天機不可泄露。”
“最煩你們這些算命的,每次說話都說一半,故意吊人胃口,還不如一個字都別說。”
解羿并不在意孫楚的無禮,揚起一抹淡笑。
“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束手束腳,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命數(shù)不是一成不變的。
環(huán)境、旁人和自己,都能影響命數(shù)。
孫楚贊同地點頭,“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不是別人算出來的。”
剛說完,他就笑嘻嘻地問道:“我的財運如何?”
“金星紋加虎紋,八方來財。”
解羿的話讓孫楚開心不已。
“借你吉言。”
“但你還會有一次生死大劫,遇貴人得化解。”
這話讓孫楚的心提了起來。
“死劫是什么時候?貴人是誰?”
他好不容易適應了古代的生活,也過得瀟灑自由,一點也不想死。
“無可奉告。”
解弈說完站起身,“今日多有叨擾,有緣再會。”
孫楚連忙起身攔住他,“怎么又說一半?不說清楚不能走!”
事關(guān)生死,必須問清楚。
解羿平靜地看著孫楚,一言不發(fā)。
“說話,啞巴了?”
許久之后。
解羿開了口,“你將來若上了戰(zhàn)場,請小心。”
說完,他推開孫楚的胳膊,離開。
祁宴舟去送行。
出了大陽鎮(zhèn)之后,他問解羿,“解大人,孫楚是將星嗎?”
解羿沒有正面回答,“事在人為。”
“解大人一個人上路危險,我給你安排幾個人吧?”
“不用,銅州離這里也就半個月的騎馬路程,我的武功足以自保”
祁宴舟沒有再強求,“皇上那里,解大人要如何交代?”
解羿和影衛(wèi)是騎馬來的。
他翻身上馬,笑著道:“從此,世上再沒有解羿這個人,自然也就無需交代什么。”
祁宴舟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欽天監(jiān)和影衛(wèi)一起,被他殺了焚了。
“我會替解先生遮掩,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隱于世,等海晏河清。”
解羿說完,一抽馬鞭,疾馳而去。
祁宴舟看著解羿遠離的背影,篤定地說道:“我們會等到海晏河清的。”
***
夜幕降臨之時,護**領(lǐng)著趙猛的人回了大陽鎮(zhèn)。
去的時候兩千人,回來的只有一半。
鄉(xiāng)下的農(nóng)戶十天半個月都難進城一趟,只有三個村子的村民在五日內(nèi)到過鎮(zhèn)子。
護**根據(jù)村子的面積,和村民的數(shù)量,安排了一千駐軍看守村民。
他們不懂看病,給每家每戶發(fā)了一些藥材。
讓他們待在一個房間,熏藥煙。
藥煙有防治疫病的功效,有利無害。
葉初棠了解完情況,說道:“我明日去村子一趟,將染上疫病的村民帶回鎮(zhèn)子治療,方便管理。”
趙承宇所以投毒的時候十分小心,將疫病控制在了大陽鎮(zhèn)內(nèi)。
最多七天,就能徹底解決疫病。
祁宴舟將趙猛的人打發(fā)走之后,對葉初棠說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葉初棠點頭同意之后,看向韓沖。
“鎮(zhèn)子的疫病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安排大家分批休息,不然身體扛不住。”
“是,祁夫人。”
韓沖答應后,說起了趙家。
“趙明旭鬧著要帶已故的趙青書去定州安葬,如何是好?”
趙家只是被幽禁,是能提出合理要求的。
祁宴舟思考過后說道:“那就讓趙明旭先帶趙青書去定州,趙家其他人隨流放隊伍慢走一步。”
韓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好,我讓吳成剛帶上四人,送趙明旭和趙青書的尸骨去定州。”
趙明旭現(xiàn)在一無所有,晾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樣。
次日。
趙明旭和葉初棠一同離開大陽鎮(zhèn)。
一個帶著薄棺去定州,一個去周邊的村子。
村子離大陽鎮(zhèn)都不算遠,騎馬也就一刻鐘的時間。
葉初棠雖然懷著孕,但短時間騎馬,是沒什么問題的。
一個上午,她就跑完了三個村子。
其中兩個村子都沒人染上疫病。
另一個村子染病的村民,住在偏僻的村尾,平時和村里人沒什么往來。
一家六口被帶到了大陽鎮(zhèn),安置在地窖里。
五天后。
大陽鎮(zhèn)染上疫病的百姓,都被治好了。
當百姓高興得大聲歡呼時,趙承宇因重傷和疫病去世了。
死的時候,他瘦骨嶙峋,渾身臟污,就像爛在茅坑的臭蟲。
葉初棠讓祁宴舟砍下趙承宇的腦袋,用藥水做了防腐。
“讓人送去京城,給皇帝當中秋賀禮吧。”
祁宴舟笑著捏了捏葉初棠的鼻子。
“這主意甚好。”
說完,他看向京城的方向,眸光陰冷。
“從大陽鎮(zhèn)快馬加鞭到京城,差不多六七日,我的手下應該已經(jīng)收到了我的命令。”
言外之意,皇帝和德公公的好日子馬上就要過到頭了!
***
如祁宴舟所料,他留在京城的手下,已經(jīng)收到南驍傳的書信。
他有四個信得過的下屬。
擅長輕功的東影,在祁宴舟決定自請流放的時候,先一步去了天山郡。
擅長醫(yī)術(shù)的西澤,之前去了江南賑災,如今在尋南疆巫醫(yī)的路上。
擅長武功的南驍,一直帶著人跟隨流放隊伍,暗中保護祁家人。
擅長情報的北檸,留在了京城,隨時匯報京城的動向。
南驍寫的書信落在北檸手里后,她恨不得給宮里的內(nèi)應傳信,直接反了!
但祁宴舟沒下命令,她只敢想想。
她給青樓、酒肆、茶樓……等適合傳消息的地方傳信。
半天的時間,大陽鎮(zhèn)瘟疫的真相就傳得人盡皆知。
“皇帝是不是瘋了?竟然為了滅祁家而焚城!”
“上上次勾結(jié)敵國暗探,上次搞什么替身計劃,這次竟然用瘟疫害人!”
“皇上要殺的不是祁家,不是一城百姓,是整個北辰國!”
“真不敢想象,若三種疫病同時發(fā)生,誰還有命能活?”
“幸好葉姑娘的醫(yī)術(shù)高,控制住了疫病,希望祁家趕緊謀反!”
自從祁宴舟挑釁皇權(quán),有謀反的心思后,百姓對皇家的議論也就不再遮掩。
滿京城都是對皇家不滿的消息。
若祁宴舟舉旗謀反,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歸順于他。
此時,皇宮。
皇帝躺在寢宮的龍榻上,面色蒼白如紙,臉上盡顯焦急之色。
他之前被祁宴舟想要謀反的折子氣得吐了血,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元氣。
今日又得知“焚城計劃”失敗了,差點厥過去。
“祁家為何會如此好命?不僅能躲過危險,還能將矛頭指向朕!”
“難道朕的氣數(shù)已盡,北辰國的江山要落入祁家之手了嗎?”
“德愛卿,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趕緊想想辦法。”
“如果讓祁家得勢,我們不是被五馬分尸,就是被凌遲處死!”
德公公聽著皇帝的喋喋不休,臉上浮現(xiàn)不耐煩的神色。
“閉嘴!”
皇帝自臥床之后,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帝位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
德公公對皇宮和朝堂的掌控更進一步,徹底將他架空。
他訕訕地閉嘴,突然就不著急了。
反正德公公不會坐以待斃,他只要等著看結(jié)果就好。
德公公猶豫了很久之后,看向皇帝。
“皇上,你再下一次罪己詔,禪位給二皇子,當無憂無慮的太上皇,如何?”
皇帝抬頭看向德公公,想也沒想地拒絕。
“不可能!”
雖說他手里已經(jīng)沒什么實權(quán)了,但占著九五之尊的位置,才能享受榮華和特權(quán)。
若他禪位,別說享受了,怕是都活不了多久!
想著到,他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國璽還沒找到,要如何禪位?”
皇帝的話音剛落,就有內(nèi)侍慌慌張張地闖進寢殿。
“大監(jiān),皇上,有八百里加急送到!”
皇帝和德公公猜到是并州送來的,異口同聲地說道:“呈上來。”
奏折很快就送到了德公公的手里。
他打開看過之后,臉色說不出地難看,將折子扔給了皇帝。
“廢太子真是出息了,竟然幫著祁家,出賣了我們!
還有并州的西北駐軍,之前是保皇黨,現(xiàn)在也叛變了!”
皇帝的額頭被奏折堅硬的角砸到,劃傷出血。
他悶哼一聲,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打開奏折仔細看。
還沒看完,就暈了過去。
德公公還以為皇帝是被氣得暈過去了。
“沒用的廢物!”
他剛罵完,就發(fā)現(xiàn)皇帝額頭的傷口處泛起絳紫色,臉色驟變。
“奏折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