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忙過來替她梳妝。
秦若著一身淺粉色月華裙,梳著飛仙髻,五官姣好,膚色白嫩,彎彎的眉眼透著靈動,額間桃色花鈿給她添了幾分韻致,整個人如同春日的海棠花般嬌艷。
眾人不敢多看,她們少夫人的容貌,真跟那九天仙女似的。
蘇氏一早就來凝暉堂服侍謝老夫人起身,秦若來時,她已經(jīng)在了,笑容柔和的看了她一眼。
“給祖母,母親請安。”
謝老夫人笑瞇瞇的讓她來到跟前,拍了拍她的手,態(tài)度和藹:“快起來吧,含兒可用過早膳了?不許跟祖母說假話。”
“還沒有。”秦若笑靨莞爾,細聲細氣道。
謝老夫人更高興了:“那含兒就在祖母這里用膳,正好你妹妹也在。”
秦若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謝晚凝,她今天換了一身淺紫色百褶裙,手捧著一個石榴,她面前的小桌上則放著一個琉璃盞,專門放她剝好的石榴果粒。
見她看過來,謝晚凝朝她眨了眨眼:“嫂嫂。”
“妹妹。”
“難得見你這么乖巧。”蘇氏在謝晚凝旁邊坐下,見狀點了點她的額頭,寵溺笑道。
經(jīng)過這幾日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不管是她兒子,還是女兒,都很喜歡這位剛嫁過來的兒媳,是人都有私心,她兒子喜歡人家,她自然也會愛屋及烏。
所以,她對眼前的姑娘是越來越滿意了。
謝老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呀,總是這般縱著她,看看,她現(xiàn)在都不想嫁人了。”
但老夫人心里也清楚,子凌從小就不需要蘇氏這個做母親的操心,蘇氏便將所有的疼愛都放到了晚凝身上。
謝晚凝從小被記在蘇氏名下,蘇氏又寵她,所以謝晚凝很黏著她,她對著謝老夫人撒嬌:“祖母,我這一輩子有娘親就夠了。”
謝老夫人笑罵一句,但沒生氣,因為她對小輩一貫疼愛。
秦若明眸善睞,跟著笑了笑。
“小丫頭就知道哄我高興,等將來遇到自己的意中人,哪里還記得娘親。”蘇氏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又將目光放在秦若身上,一臉關(guān)心的問:“含兒身子好些了嗎?這次是子凌太不懂得體貼人了,以后子凌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母親說,母親替你教訓(xùn)他。”
那人還真沒欺負她,秦若抿唇笑笑,嗓音又輕又軟:“謝母親,但夫君他人很好。”
“瞧瞧,這還剛嫁過來,就幫著子凌說話了,到底是我們成外人了。”蘇氏笑著,剛準(zhǔn)備再說幾句,丫鬟過來,說可以用膳了。
一行人去了膳廳,謝家的早膳準(zhǔn)備的很豐盛,六道精致小巧的糕點,兩碟水晶蝦餃,四碗杏仁粥,還有蒸餅跟面食。
謝老夫人替秦若夾了兩個蝦餃,和顏悅色道:“祖母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每樣都讓人準(zhǔn)備了下,你那個小廚房還有幾日就好了,到時候想吃什么就讓小廚房準(zhǔn)備。”
江州城與京城的口味不一樣,謝老夫人擔(dān)心姑娘嫁過來會吃不慣,便想著給正房單獨置個小廚房,就是還沒好。
秦若心下一暖,眸光瀲滟如水,盈盈動人:“多謝祖母。”
“好孩子。”謝老夫人一臉慈愛,笑道。
天色大亮,丫鬟魚貫而入奉茶,謝老夫人讓人將提前準(zhǔn)備好的賬本拿上來,對秦若說:“含兒,你今天先幫祖母整理一下這個月府中上下的賬目。”
國公府一共有三房,其中這一輩,長房嫡嗣最少,只有謝凌一個嫡子,再加一個記在蘇氏名下的謝晚凝,二房有兩個嫡女,三個嫡子,三房是兩個嫡出公子,一個嫡姑娘,可謂家族龐大。
這賬目,也很復(fù)雜。
“是,祖母。”
“晚凝,你去找其他姐妹玩吧,祖母這會兒沒法陪你。”
謝晚凝猜到祖母是要教嫂嫂中饋,便說改日去找她玩,攙扶著蘇氏離開了。
一出凝暉堂,蘇氏輕輕嘆了口氣。
謝晚凝納悶:“母親,你在想什么?”
“今天是你嫂嫂回門的日子,這姑娘家剛出嫁肯定是想家的,可即便我們國公府再有權(quán)勢,你兄長位至宰輔,你嫂嫂還是沒辦法回娘家,她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是想家的。”
其實蘇氏跟謝老夫人都記得今天是姑娘回門的日子,只是不想引她傷懷,就沒提這事。
謝晚凝嘟了嘟嘴:“早知道就應(yīng)該讓兄長跟嫂嫂在江州城成親了。”
“可是內(nèi)閣不能沒有你兄長,罷了,若哪一日你兄長去江州辦事,可以帶著你嫂嫂去拜訪一下秦大人。”蘇氏搖頭笑了笑,現(xiàn)在朝堂局勢緊張,一不小心可能就要丟了性命,甚至賠上整個家族。
把蘇氏送回自己的院子后,謝晚凝帶著丫鬟直奔謝凌的書房而去,彼時謝凌剛下早朝不久。
小廝在門口守著,看到她還有些怔愣:“三姑娘。”
“兄長在里面嗎?”謝晚凝臻首娥眉,抬眼問他。
“主子在里面,三姑娘你是?”
“我想見兄長。”
小廝剛準(zhǔn)備進去給她通報,就聽到主子清冽的聲音:“讓三姑娘進來。”
“兄長。”小廝連忙退到一旁,謝晚凝一個人進去了,喊。
“何事?”
謝晚凝癟了癟嘴:“沒事就不能找兄長了,兄長,我剛剛在祖母那里見到嫂嫂了。”
謝凌抬了抬眼,示意她繼續(xù)說。
“兄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謝晚凝一對上兄長的目光就蔫了,她旁敲側(cè)擊。
謝凌溫和的目光重新落到手中的公務(wù)上:“不必用官場上那一套來對我,你兄長還不至于連你嫂嫂三朝回門的日子都能記錯。”
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心思,謝晚凝覺得有些丟臉,吐了吐舌頭:“那兄長你?”
“已經(jīng)讓人備了一百六十六抬回門禮送到秦家,若日后有時間,我會陪你嫂嫂回一趟江州。”謝凌氣度儒雅,嗓音淺淡醇厚,答。
謝晚凝馬上就高興了,她就知道兄長考慮事情肯定周全妥當(dāng),可再一想,她兄長整天都要忙朝堂上的事情,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陪嫂嫂去江州呢。
謝凌抿了口茶:“還有事?”
謝晚凝有些犯怵,明明她兄長跟她說話的語氣很溫和,但她從小就畏懼謝凌,她搖了搖頭:“沒有,既然兄長要處理公務(wù),那我就先回去了。”
“楊益送一下三姑娘。”謝凌頷首。
楊益:“三姑娘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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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暉堂,秦若一上午都在盤算賬目,歇息的片刻,謝老夫人與姑娘說了很多關(guān)于謝凌的事情,有兒時的趣事,還有謝凌如何當(dāng)上宰輔的經(jīng)歷。
秦若聽得很認真,謝老夫人說著又拍了拍她的小手,讓她跟謝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秦若笑著應(yīng)了。
“老身來看看含兒賬目盤算的怎么樣了。”
謝老夫人將她整理好的賬本拿下來,上面字跡娟秀,隱約可以看出下筆人堅韌的風(fēng)骨,再仔細一看,秦若用的是四腳賬算法。
謝老夫人有些意外,看著秦若問:“含兒,你以前是有學(xué)過管家嗎?”
第10章
==第十章 :小侯爺==
許言廷剛到江州,正值陽春三月,天朗氣清,不少才子佳人在泛舟游玩,還有人在亭臺上吟詩作對,如同一副上好的畫卷。
他手里拿著一柄折扇,正想上前湊下熱鬧,一侍女笑著走過來,恭敬道:“小侯爺,大小姐說在老地方等您。”
“帶路。”許言廷當(dāng)即就笑了,他一雙桃花眼流光溢彩,顯然是高興的。
侍女帶著許言廷來到一處安靜宜人的桃花園,一眼望去是姹紫嫣紅的桃花,再往里去,便聽到悠揚婉轉(zhuǎn)的琴聲,許言廷大步不停,等看到那日思夜想的佳人,許言廷頓足。
與此同時,琴聲戛然而止。
秦含抬起眼,笑容溫婉明媚:“來了?”
“含含,我好想你。”許言廷立馬收了折扇,過去將她擁入懷,毫不吝嗇自己的思念。
“你放開我。”秦含溫婉端莊的看著他,勸:“還有人呢。”
許言廷一臉無賴的讓人退下,然后朝她要表揚:“現(xiàn)在沒人了吧。”
秦含瞪了他一眼,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這次謝宰輔與若若成婚,阿許哥哥可去了?”
說到這個,許言廷就有些心虛,他知道秦含最疼這個妹妹,所以他特意留了一天時間準(zhǔn)備去謝家觀禮,誰知南定侯府是支持太子殿下的,他祖父那天直接把他給關(guān)起來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秦含聽后沉默了下,因為許言廷,她對京城的局勢很清楚。
“南定侯府是南定侯府,我是我,我自然有自己的判斷,再說這次妹妹是為了你我才嫁到謝家去的,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在心上,那肯定不會發(fā)生含含所想的那種情況。”
從始至終,許言廷想要的都是眼前的女子。
秦含聽后嗔了他一眼,心情倒是放松不少:“希望你說到做到。”
這些日子以來,她只要一想到她妹妹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長大了,又因為她這個做長姐的,嫁給了本該成為她姐夫的人。
“肯定會的,謝家雖然是京城世族之首,但話語權(quán)還是在謝宰輔身上,若將來哪一天東窗事發(fā),只要他不計較,妹妹肯定就沒事。”
“若是他真計較了,我肯定一人承擔(dān)。”許言廷說。
許言廷也是看著小姑娘長大的,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會認同秦父的做法。
秦含笑了笑:“阿許哥哥之前不是教我夫妻之間要不離不棄,若哪一天事情瞞不住了,我肯定與阿許哥哥一起。”
幾乎人人都知道秦家大小姐是江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才女,但很少有人知道秦含的琴棋書畫,還有詩詞歌賦都是眼前之人所教,所以秦含一早就告訴自己,將來一定要嫁給許言廷。
秦父因為足夠了解秦含的心思,這才不留后路的讓她的妹妹代替她嫁到謝家。
許言廷有些激動,擔(dān)心自己聽錯了:“含含,你……”
“阿許哥哥不是說及冠之年就來娶我,那不得隨我去見見父親。”秦含見狀,忍不住湊到他的耳畔,溫婉的嗓音帶著幾分蠱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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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謝家的賬目很復(fù)雜,謝老夫人一開始也沒想秦若會,是打算親自教她,誰知姑娘算得差不多了,而且很簡單扼要。
這下謝老夫人看秦若的目光完全不一樣了。
秦若險些脫口而出:“以前長姐教過。”
但她知道肯定不能說姐姐,姑娘穩(wěn)了穩(wěn)心神,輕聲對謝老夫人解釋:“以前在府中的時候,有學(xué)過一些。”
謝老夫人暗自點了點頭:“老身還以為含兒之前沒有學(xué)過,既然學(xué)過了,那過幾日你幫忙盤算一下我們國公府名下所有店鋪的賬目。”
秦若眉眼乖巧的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