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知月不可置信,提裙跑到宗主席邊,親眼看到阿圓煉出的顯形丹,方才喃喃道:“她真的看一遍丹方,就能煉出來了……”
令席宗主驚訝的也是這點,光是煉出顯形丹沒什么稀奇,可阿圓是第一次接觸到丹方,第一次煉制,煉制成功了不說,丹丸的品質還這么好。
席宗主從未見過丹道天賦這般出色的孩子,他如此寵愛席知月,也是因為她打小丹道天賦就比其他孩子強,但跟阿圓一比,又有些相形見絀了。
“這個叫阿圓的孩子竟如此有丹道天賦,何不送來我丹霞宗修習?我可收她為親傳弟子。”
席宗主并未因為孫女輸了比試而惱火,反而心生惜才之心,想把阿圓挖去丹霞宗。
“這可不行,”虞望丘想也未想,便一口拒絕,“阿圓可是我的親徒孫,我打算把她養在身邊以后親自教導。”
虞望丘心下也有些意外,阿圓的煉丹天賦竟然這么好。
這倆孩子入宗還不到半年,在他的印象里,還是兩個連字都不認得的小娃娃。沒想到轉眼間,就能代表宗里煉氣期弟子上臺比試了,而且居然還贏了丹霞宗主的孫女。
既是他虞望丘的徒孫,那肯定不能拋下劍道,如果阿圓喜歡煉丹,大不了以后給她請個擅長丹道的老師,堅決不能送去別人宗里。
丹霞宗主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再開口,心里很是惋惜。
臺下弟子席間,阿正心里正在隱隱擔憂,妹妹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會吃壞了肚子。
而且娘親也跟著去了好久沒回來,委實讓他擔心。
正坐立不安時,與他隔了幾個座位的烏長老仿佛誤解了他的意思,出聲問他:“方正,你是想上臺嗎?”
隨著席知月比完下臺,分擂臺再次空了出來。
此事,又有煉氣期弟子登上擂臺,正想找人比試,烏長老這么問他,便是想讓他上場的意思了。
阿正便聽話地從座位上起身,拎著小木劍上臺打架去了。
方遙那邊在照料因為中了顯形丹而腹痛的阿圓,曲長陵一個外人,也不好在屋里多呆。
就在他返回賽場時,阿正已經在擂臺上連勝了數位煉氣小弟子。
他手里的小木劍看似沒什么殺傷力,但他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心里這么想的對手們,用木劍一樣能贏。
祝雯月見他回來,連忙喚他:“小師弟,你去哪了?該你上臺了。”
他師父袁鶴也很急,金丹境的魁首被方遙拿了就算了,他本來也沒多少抱希望,但是煉氣期的魁首怎可讓旁人得了去,此時見曲長陵回來,松了口氣,用眼神示意他趕快上臺。
曲長陵于是連屁股都沒坐一下,就被趕著上臺。
袁鶴頗為自得地其他宗主們吹噓:“我這弟子可是難得一見的單靈根和天生劍心,天生學劍的料,什么劍法都是看一遍就會了,性子也穩重。”
“袁宗主,怎么感覺你對這徒弟比親兒子還要疼愛,不如讓他跟著你改姓袁算了。”有位宗主打趣地說。
“正有此意,”袁鶴笑瞇瞇道,同時還不忘跟虞望丘嘚瑟:“你這徒孫劍法是不錯,不過我徒弟來了,這魁首便要讓賢了啊。”
這不巧了么,阿正也是金靈根和天生劍心。
不過曲長陵比阿正大上幾歲,阿正才剛學劍半年,虞望丘心下拿不準誰輸誰贏,只淡笑說:“且看吧。”
兩個半大的孩子站在擂臺上,倆倆對峙,神色都很認真。拋開幼小的個頭和身形,只看他們頗為標準的持劍動作和沉定的眼神,會短暫忘了他們的年紀。
劍刃同時出鞘,脆聲相擊,兩個孩子剛交上手,就你來我往地出了幾劍招。
阿正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這個人比之前那幾個對手,加起來都要厲害。
曲長陵看著阿正和阿圓有些相似的面容,想到方才在竹屋發生的事,有些分神。
他怎么都沒想到阿圓會是半妖,阿正阿圓是親兄妹,那他也是只狐貍半妖了?
他這般想著,眼神下意識地瞟向了阿正的屁股,那他是不是也有一條雪白大尾巴?
阿正察覺到他的小舉動,不解且忿忿:“你老看我屁股干什么?”
“別誤會,我是因為……”曲長陵連忙解釋。
阿正可不管他是因為什么,在擂臺上分神可是會犯大錯的,他將靈氣凝結于掌心,毫不客氣地朝他打出一劍。
感受到那道完全不亞于自己的凜然劍意,曲長陵眉眼一肅,他竟然也是天生劍心?
立刻抬手持劍相抵,兩道不相上下的鋒銳劍意直面對沖。
曲長陵三年前入宗,按照他的天賦,此時應該能筑基了,但他并沒有急于破鏡,而是花大部分的時間在磨煉劍意。
阿正的劍意鋒銳剛勁,有幾分方遙的影子,而曲長陵的劍意厚重沉定,在不動聲色間碾壓過來。
阿正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強勁的對手,持劍的手腕已經在發抖,咬牙硬頂著。曲長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蹙著眉頭,手臂輕顫。
他快要支持不住時,腦海中浮現得是娘親在臺上揮劍迎敵的耀眼身姿,那就是他以后想要長成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打擂,他一定不會給娘親丟臉的!
在阿正陡然爆發的劍意中,兩柄長劍一同被擊飛脫手,挑向空中。
喚劍術!
阿正的反應更快,瞬間用法術又把木劍召回了手中,曲長陵比他慢了一步,剛重新將劍柄握住,小小的木劍劍尖已然頂住了他的胸口。
……
方遙牽著阿圓的手回到賽場時,煉氣期的比試已經結束很久了,看臺上的弟子們也走得七七八八。
阿正還坐在原位,等著娘親和妹妹回來。
“娘親,我贏了!我拿到練氣境大比的魁首了!”
見方遙和妹妹總算是回來了,阿正立刻上前,向娘親表功,眼睛里帶著點點驕傲。
大家都不相信他能打贏曲長陵,尤其是那位金陽宗的老爺爺,都快把眼睛瞪出來了。
宗主爺爺、烏長老、三師叔和小師叔都夸獎了他,但他最想要的還是娘親的夸獎。
令他有點遺憾失落的是,娘親沒有親眼看到他打贏擂臺的那一幕。
方遙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
“厲害。”
阿正笑了下,隨即敏銳地感覺到,娘親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心里藏著什么事,而且妹妹看著安然無恙,但眼圈紅紅的,像剛哭過。
“師姐,師父和各宗宗主在執事堂,說等你回來,讓你過去,”蘇明畫一直陪在阿正身邊,隨后悄悄附耳笑說,“大概是要給你發魁首獎金啦。”
不管虞望丘是因為何事,師父傳話她不得不去,方遙低頭對倆崽崽沉聲叮囑:“你們乖乖回院子里等我。”
說罷,方遙便御劍離開了。
倆崽崽聽娘親的話,騎著小蜜蜂葫蘆回凌云峰的路上,阿正悄悄問阿圓:“妹妹,你怎么了?真的只是拉肚子了?”
阿圓一臉搞砸了事的表情,撓頭說:“娘親知道我們是小狐貍了……”
“啊?”
阿正震驚地睜大雙眼,這怎么辦啊?
“還有那個金陽宗的小哥哥,叫曲……曲,”曲長陵這名字對阿圓來說太繞口復雜了,阿圓只記住了姓氏,鼓了下嘴巴,“他剛才還摸我尾巴了。”
他居然,敢摸阿圓的尾巴!
阿正不禁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好想回去再跟他打一架。
他之前還以為那人是個變態,原來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難怪在擂臺上一直瞅他的屁股,是好奇他有沒有尾巴嗎?
“不過他是好人,答應了會幫我們保密,娘親也沒有生氣,還幫我揉了半天肚子。”
想到這,阿圓憨笑起來,娘親真的沒有一點嫌棄他們是狐貍崽子,還像以前一樣對她那么好。
“你怎么會忍不住露尾巴呢?”
阿正疑惑地問,有爹爹給的菩提手串在,壓抑了他們的妖性,妹妹怎么都不該會這樣。
阿圓只好把自己中了顯形丹的事,以及懷疑是席知南下藥的事,又跟哥哥說了一遍。
看著妹妹委屈地說:“當時我的肚子都快疼死了,還好我溜得快,都沒有看到煉丹比試的結果……”
阿正這次是真的握緊了劍柄。
……
方遙來到執事堂大殿,各宗宗主已經都離開了,桌案上還擺著未喝完尚且溫熱的茶盞。
“師父。”
方遙給虞望丘行禮,見坐在藤椅上的虞望丘眉宇間有些愁色,心下一頓。
師父憂神起來,掛臉格外明顯。
看樣子,肯定不是要給她發獎金了……
這次宗門大比不是辦得還挺好的?……難不成是跟阿圓阿正的事情有關?
方遙頓時心里也開始七上八下起來,虞望丘見方遙來了,立馬起身,同時拿起了桌上一封包好的信。
“遙兒,你準備一下,明日啟程,去送一趟這封信。”
虞望丘將手中的信封遞給了方遙。
這次宗門大比,辦得的確順利,除了筑基期的魁首是萬法門的弟子外,金丹境和煉氣境的魁首都是自家的,尤其是阿正,打贏了袁鶴家的弟子,格外給他長臉。
虞望丘也并非掛臉,只是剛才和仙盟的幾位宗主開完會,得知了些意料之外的消息,還沒有反應過來。
送信?
方遙有些疑惑,送信這種活一般都是派發給普通弟子做的,這還是師父第一次讓她跑腿送信。
她接過信封一看,上面封著仙盟專用的火漆印。
“送給誰?”她問。
“去妖界,送給妖王宿玉。”虞望丘道。
……
一炷香以前。
百宗大比結束后,趁各宗宗主都在,萬法宗宗主、袁鶴以及幾位仙盟中的大宗主拉著虞望丘一起,在執事堂開了個小會。
“萬宗主,這次大比,你宗的大弟子元牧怎么沒有來?”
有些話不方便在大比的時候問,此時執事堂中,只有幾位相熟的大宗掌門,虞望丘這才拋出了心底忍了很久的疑惑。
萬法宗的元牧,也是參加過幾屆大比的弟子,聽說半年前剛突破元嬰境,本來是跟方遙競爭魁首最有力的人選,但是這次卻沒有到場,不僅如此,丹霞宗和藏機閣也有幾位大弟子沒有來。
不然若這些大弟子都到場,也不能讓一介散修在擂臺上險些將各宗弟子團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