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寧凡看到老者亮出的長劍，明顯是有些意外的。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從之前的對話和態度上來看，對方肯定不是來給卓久年報仇的。

可現在對方卻突然亮劍……

寧凡大概也猜到了對方真正的想法。

果然，老者的回答，也算是給了他肯定。

“久年的實力，不弱。”

老者聲色平淡，完全看不出任何失去朋友的悲傷。

“你能夠以劍術殺了他，對于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尊重?！?/p>

“所以你我之間，算不得有仇怨?！?/p>

“我去了青萊城，打聽到了一些消息?！?/p>

“有人告訴我，久年在被你殺掉之前，提起過無愁劍?！?/p>

老者的氣場，在說到“無愁劍”這三個字的瞬間，變了。

就好像一把老舊的劍，散掉了上面的銹漬。

那鋒芒，讓寧凡有了一種被成千上萬根細密的針所刺痛一樣。

而且，明明眼前站著的老者沒有任何動作和變化，但是寧凡卻覺得，自己面前的……

并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把劍。

“年輕人，我也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最強劍術，無愁劍……究竟是什么樣子的?！?/p>

切磋。

這就是老者來這里找寧凡的意思。

對方能夠提前發出“邀約”，并且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現在卻亮起了劍，除了這個解釋之外，不可能有別的了。

寧凡也是在接觸過卓久年之后，才知道無愁劍的名氣居然這么大。

想到當時每次劍無愁提起自己的劍術時，都是一副天下第一的驕傲，現在看來，確實是有這個資格。

劍無愁說過，比起劍術，自己沒輸過。

也就是說，無愁劍……

也是未有敗績！

“雖然我也不懂，為什么失傳已久的無愁劍，會被下城人學了去，并且……”

老者上下打量了寧凡一番：“還如此年輕。”

對于老者這個年紀，或者說，對于無劍山上那些窮其一生鉆研劍術的老劍癡來說，寧凡絕對算得上年輕了。

當初卓久年也感慨過，為什么寧凡在如此年紀，就能夠領會到如此純粹的劍意。

所以，此時老者對寧凡的好奇，也達到了頂點。

然而，對于老者的邀約，寧凡確實沒有太大的興趣。

首先，寧凡對劍術沒有多少執念。

說得更直白第一點，他對戰斗，并不感冒。

戰斗只是他為了完成目標的手段而已，而不是他所想要去追求的東西。

實力，對于他來說，只是工具。

所以對于這種毫無意義的切磋，寧凡真的提不起任何精神。

見寧凡沒有要亮劍的意思，老者顯然是有些不滿的。

“為何不亮劍？”

老者聲音的有些低沉。

寧凡則笑著道：“沒有理由?！?/p>

老者微微一怔。

隨即，他淡淡道：“在無劍山，所有人都奉我為劍神。”

“如若你可以戰勝我，這個名頭，就是你的了?！?/p>

然而，這種在老者看來，難以拒絕的誘惑，寧凡卻沒有半點激動亦或是興奮

甚至，寧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

劍神……

我又不是沒當過。

如果說，老者剛剛是對寧凡的態度有些不滿，那么現在，他確實感到憤怒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寧凡早就在血秀場里自稱過劍神。

寧凡現在的反應，讓他覺得，是帶著不屑的。

“身為無愁劍的傳人，卻不敢與我一戰？”

老者沉聲呵斥。

可寧凡卻輕笑了一聲：“老先生，激將法對我沒什么用?！?/p>

“既然你不敢應戰，那我就只好取你性命了，免得你日后臟了無愁劍的名。”

說罷，老者抬起了手。

當他抬手的瞬間，寧凡的目光忽然變得精彩。

老者手中的劍，就好像將周圍的所有景物都牽動了一般。

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幅畫，而老者的劍，卻能將這幅畫給切開……

景物開始變得扭曲，寧凡覺得自己都已經被影響到了。

他的腦海中也隨之產生了一種錯覺。

待到這老者的劍，落下的瞬間，自己可能就會隨著所處的這片空間，一起被切成兩半。

不僅如此。

寧凡能夠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經完全被納入了老者所創造出來的畫中，他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畫中的一抹油彩。

老者是那個執筆的人。

寧凡的一舉一動，都要被眼前這個老者所扮演的“畫師”所操縱。

僅僅是抬手，便包含了老者幾十年對劍術的浸淫。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領域了。

寧凡之前跟關山月切磋過，關山月絕對可以說是下城在制造領域方面最強的人了。

可關山月的那種領域，是能夠讓寧凡找到縫隙或是規則的。

而此時老者所作的這幅畫……

卻是渾然天成。

正當寧凡還在感受到對方劍意的時候，那把劍，落下來了。

寧凡眼前的景色，肉眼可見的被一分為二，甚至連天空都出現了裂痕。

老者的動作很慢。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會很難想象，這是八荒強者之間的戰斗。

這種落劍的速度，只要是有行動能力的人，都可以輕易的躲開。

只是不深處其中，常人是無法感受到老者這一劍的威力。

然而，老者此時卻漸漸皺起了眉頭。

不是他感受到寧凡做出什么回應了，相反，即便他已經揮出了這一劍，寧凡依舊沒有任何舉動。

就好像真的被他的劍意所影響，失去了行動能力一般。

但是他卻可以肯定，寧凡不可能連一點點的還手之力都沒有。

那么出現這種情況，就只有一個可能。

寧凡不想出手。

即便老者已經揮出了這致命的一劍，卻依舊無法逼迫寧凡出手。

這，才是讓老者最生氣的地方。

“你……不信我會殺你？”

老者的手臂已經微微下落，同時大聲質問。

寧凡也是同樣面帶微笑。

正當他想要點頭，給老者一個肯定的答案的時候……

古怪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沒有任何舉措的寧凡，忽然抬起了右手。

手掌朝著天空，掌心開始模糊的出現了一把長劍。

下一個瞬間，長劍徹底露出了真容。

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