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傳義一看裴依人的樣子,知道事情已經妥當了不少,他久歷花叢,自是知道這個時候對女子當說什么。
笑著重新坐下,“裴二姑娘,請說,但凡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做。”
“這一次的事情,是姜錦心害得我,孔二公子不會不認吧?”裴依人冷笑一聲。
“這這……和姜表妹……有什么關系?”孔傳義一臉的震驚,但凡和姜錦心的事情,他都是不認的。
裴依人冷笑著手一擺:“孔二公子,不管怎么樣,我要姜錦心好看。”
“裴二姑娘,表妹是左相府上的嫡女,她又救了楚王和七公主……”孔傳義為難,苦笑著一攤手,“如果她真的在我們這里出事,不只是左相饒不了我們,恐怕宮里也會插手。”
“孔氏呢?”裴依人冷聲道。
孔傳義一愣,猶豫地道:“三姑母?”
“如果孔氏在你們這里出了事呢?這里可是孔氏的娘家,孔氏也是你們府上的養(yǎng)女,如果不是你們府上,姜錦心的生母現(xiàn)在不定落到什么地?”
裴依人反問。
孔傳義點頭:“話是這么說的,當初是祖母仁義,收留了二姑母和三姑母,如今……兩位姑母能有今天,全是祖母仁善。”
“聽聞孔氏就是一個沒用的,這么多年連一個姨娘都比不得,還被逼得去了城外的莊子上養(yǎng)病,這么多年姜府一直是顧姨娘在管著事情,現(xiàn)在顧姨娘不在了,倒是讓孔氏有了出頭之日,但也只是僅此而已,對府上應該也沒什么大的好處吧?”
“三姑母……性子柔婉,不經事。”
“如果她在這里偶爾出了事呢?”裴依人臉上露出笑意。
“三姑母……”
“她是你們這里嫁出去的姑娘,在自己娘家出了事情,怪不得他人吧!”裴依人又問。
“這……自然是她自己的錯,我們府上是不會為她出頭的。”孔傳義聽出些意思,目光閃了閃道。
“左相府也不會為她出頭,如果她真出了事情,恐怕左相是第一個高興的,如果對孔氏有心,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裴依人嘲諷地道,孔氏這么失敗,還活著做什么。
她若出事,姜錦心必好不了。
守孝三年,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皇子們必然都會成親,相當于就是為斷了姜錦心嫁入皇家的可能性。
大姐說到時候再讓人幫著左相尋一門“好”親事,讓姜錦心以后在后娘手下討生活,最后再推一把,姜錦心的下場就得看自家的意思了。
想到得意處,臉上不由的露出得意的笑意,姜錦心斷了自己的青云之路,她就要斷了姜錦心的一切,包括她生母的性命。
“孔二公子若是能幫我做到這一點,我必實心實意地嫁進門,不會多要求什么,以后和孔二公子同心。”
“這……”孔傳義猶豫,這事不是他簡單就能答應的。
“怎么,舍不得?”見他久久未語,裴依人笑容轉冷。
“自然不是舍不得,怎么會舍不得,裴二姑娘恐怕不知道……今天府里就會發(fā)生一件事情,關乎三姑母的。”
孔傳義透露了些口風。
“什么事?”裴依人眼睛一亮。
“三姑母……會在府里私會幼時的一位表兄。”孔傳義含糊地道。
“私會年少時的情人?”裴依人立時懂了,“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嗎?”
但凡她看到,必然宣揚得所有人都知道。
“可能……現(xiàn)在已經看不到了,祖母和母親已經過去了。”孔傳義原不想說的,看裴依人這么上門,只能半隱半揚的道,“這事……可能也是一個意外,或者……就是三姑母偶爾遇到,多說了幾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話一句進,一句出,意思卻全在里面。
“會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裴依人眼睛轉了轉,不方便看,但知道真實的情形,可以去傳。
“少時的一位表叔,在府里讀過書,后來高中離開了。”孔傳義還有幾分理智,這事他覺得是必成的,但是對于閔西園,卻是不敢亂說。
這位自己雖然不做官了,但他家府上的父親、兄長還在為官,現(xiàn)在也不是安信侯府得罪得起的。
見孔傳義這么說,知道他不會透露名字,不過這也好查得很,只要知道誰在安信侯府讀過書,又高中了,以大姐的手段,必然是能查到的。
當下也就不再逼問:“孔二公子,這不夠!這還不夠!孔氏能死嗎?”
“這……恐怕不行!”孔傳義搖頭。
“孔二公子,我要孔氏的性命,你什么時候能想到要孔氏性命的法子,我這口怨氣才會出,才會真正的愿意嫁給你,和你同心,以后也會讓平安王府全力助孔二公子一臂之力,會讓孔二公子仕途更簡單。”
裴依人扔下條件。
“我……這事我得再想想。”孔傳義很心動,用一個孔氏換得平安王府對自己的全力支持,怎么看都是好事。
這話聽起來就是花團錦簇,讓人覺得前程似錦。
“孔二公子,還請快一些,若是慢了……”裴依人聲音拉長,“若是慢了,恐怕我也會嫁,但這嫁和自己愿意嫁,還是有區(qū)別的,孔二公子可懂?”
裴依人輕嗤一聲道。
“我懂,我明白的,裴二姑娘放心,我回去后就和母親商議一下,這事看看怎么辦。”
“有法子嗎?”裴依人直擊最中心地處。
“有法子!”孔傳義肯定,有了今天的事情,想要三姑母的命,其實已經很簡單了,說不定祖母不會同意,但他也會說明這么做的好處。
用一個三姑母,換取平安王府對他最大化的支持,不是壞事。
“孔二公子是個聰明人,我覺得嫁進安信侯府也沒什么不好,或者這的確是我的良緣。”裴依人半真半假的笑道。
“裴二姑娘放心,若你嫁進安信侯府,我必不會負你。”孔傳義滿臉一臉正色的表白道,此事的目的便已經算是達到了,甚至遠遠的超過了他預期的目的。
送出一個三姑母,真的不算什么。
“孔二公子以前可有相中的姑娘?”裴依人似笑非笑。
“沒有!裴二姑娘放心,我之前一心讀書,以后還要試著考一考功名,又豈會在意其他女子,在沒看到裴二姑娘之前,我甚至沒有成親的想法。”孔傳義笑道,伸手替裴依人倒了一杯水,推到裴依人面前,手指滑過裴依人伸過來的手。
“裴二姑娘,我以后一切都聽你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有什么人得罪了你,我必要她的性命。”
兩個人手一碰,裴依人的手驀地縮回,斜睨了孔傳義一眼:“孔二公子,以后不會有女子哭著上門,說是懷了你的孩子吧?”
“怎么會!我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如果真有這樣的女子上門,打死便是!”孔傳義毫不猶豫地表著忠心,“那等下賤的女子,胡亂地拉一個老實人,應下她肚子里的孩子,無恥下賤,自當打死了事。”
見他回答得毫不猶豫,裴依人笑了,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屋外藤蔓下陳安琴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子幾乎軟了下來,腦子里一片嗡嗡響聲,最后那一句“無恥下賤,自i當打死了事”清晰地落在耳中。
手下意識地捂住肚子,她原本還想不顧羞恥的去告訴平原伯夫人,告訴母親她懷了表哥的孩子,就算不能為正妻,也當給她一個平妻,或者貴妾的位置。
她原以為這不算太難,必竟她已經不敢再求正妻之位了,憑著肚子里的孩子,憑著她是平原伯之女的身份,這件事情還是很容易達成的。
但她現(xiàn)在聽到了什么?
無恥下賤,打死了事?
這是那個口口聲聲深愛著她的表哥嗎?這是那個說會一心一意求娶她的表哥嗎?這些話如果是他人傳過來的,她不會信,但現(xiàn)在卻不得不信。
她可以肯定,如果她真的這么做了,等待著她的必然是丟了性命!
瑟瑟的抬頭,看向站立在一邊的姜錦心……
前面的路上沒看到裴依人的人影,姜錦心就帶著陳安琴回來了。
姜錦心沒說話,陳安琴也不敢隨意的開口,等到了藤蔓處,兩個人都聽到了聲音。
陳安琴更是從男子的聲音里,立時品出孔傳義的聲音。
屋內笑語不斷,兩個人一聽就相處得很融洽,姜錦心轉身離開。
陳安琴回頭看了一眼,咬咬牙,轉身跟了過去,兩個人走的依舊是方才離開的路,誰也沒說話。
走了一段路,姜錦心忽然開口:“表姐,敢不敢做一件事?”
“姜表妹……你……你說。”
姜錦心腳步停在一棵樹下,抬眼看了看遠處陽光明媚的天空,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表姐聽到他們方才說的話了嗎?”
陳安琴嘴唇哆嗦了一下,終究還是實言:“我聽到了!”
“表妹敢不敢當著裴依人的面,指證?”姜錦心斜睨了她一眼,問道。
“我……”陳安琴全身顫抖,卻在最后一咬牙,“好!”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是不敢的,但現(xiàn)在莫名的憤怒,這種憤怒不只是因為三姨母的事情,也因為她自己。
她眼下甚至沒有活路了。
既然前面已經是死路,她還有什么不敢的!
“這件事了了之后,表姐想去哪里?”姜錦心的話平靜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