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瞬間就像一只烤熟了的蝦米一樣弓起身來,面色青紫,豆大的汗珠流淌而下,將地面浸濕成一片小水攤。
“都愣著干什么?給我將這反賊抓起來啊!”寧濤嘶吼著,話語間是說不出來的憤怒和痛苦。
一群羽林禁軍反應過來,嘩啦一聲就要上前將寧遠緝拿。
“我看誰敢!!”
寧遠怒吼一聲,眸光四瞪,“皇親國戚刀斧不加身,不用你們來,我親自去向父皇請罪!”
如今這個情況他十分清楚,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死局,若是再不反抗的話真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畢竟詔獄那是什么地方?從古至今關(guān)押政治犯之地!
所以剛才他才狠狠踹了寧濤一腳,當務之急,必須面見乾豐帝,才有翻盤的希望!
想到這里,寧遠看了看遠處的陰暗墻角,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而后,那里的一抹陰影蠕動間,又重新沒入黑暗。
“殿下不要走!”
這時一道軟糯,又帶著哭泣的顫音從后方響起,咸絲絲的,緊接著一道身姿曼妙的少女小跑了過來。
現(xiàn)在正處于入秋時節(jié),院子里時不時出現(xiàn)的微風撩開少女的發(fā)絲,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龐,三千青絲隨意飄散,發(fā)梢搭在肩上,清純的同時又嫵媚動人。
所有人都看的癡了。
寧濤甚至都忘了胯下的劇痛,一雙眸子盯著少女一動不動,口水差點就流了下來。
寧遠注意到了這一幕,眼神一凝,再度上前,在一眾羽林禁軍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再次彎腰提胯,狠狠前頂,將其擊倒在地后雙拳掄的飛起。
“我讓你眼睛亂飄。”
砰砰!
“我讓你動不該動的心思!”
砰砰砰!!
一時間,院子里安靜無比,只剩下寧濤的鬼哭狼嚎。
“你們所有人都瞎了嗎?快來阻止啊!”寧濤聲音顫顫的,還混雜著濃濃的鼻音,一聽就知道是被打哭了。
嘩啦啦,一眾羽林禁軍忙圍攏上來。
寧遠停下暴打的拳頭,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頓時讓他們不敢亂動。
畢竟再說破了天,這也是皇子,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碰瓷的。
“殿下!”
這時少女林妙妙跑了過來,緊緊依偎在他懷里,拿起手絹顫抖著擦他冒汗的額頭,美眸里噙著淚水,俏臉上滿是擔心。
人見猶憐。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寧遠內(nèi)心涌起暖流,捏了捏少女的小瓊鼻,溫和的笑了笑,同時眸光環(huán)繞,看向一眾羽林禁軍厲聲道,“我畢竟是皇子,府里的人誰要是敢動,我定不會輕饒了他!”
迎著他的眸光,所有人下意識的又退后了幾步,總感覺眼前的六皇子似乎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唯唯諾諾。
寧遠又掃視了他們幾眼,隨后低頭,在少女柔嫩的唇瓣上輕輕一吻,在后者羞澀的注視下,大踏步朝皇宮而去。
一眾羽林禁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由隊率帶頭,抬起寧濤,同樣朝皇宮趕去。
至于六皇子府,他們倒是沒人敢動,不過也留下了二十多人,將所有人都控制了起來。
……
皇子府距離皇宮不算近,寧遠緊趕慢趕,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
這時天都快黑了。
至于為什么不做馬車?
呵呵,連吃穿都需要擔心的皇子,誰會為他考慮這些?
將額頭上的冷汗抹掉,寧遠嘆息一聲,這副身體還是太虛弱了,得想辦法鍛煉才行,不然以后不說造反,恐怕和妙妙親近都困難。
將雜亂的心思壓下,寧遠邁步進宮。
御書房,乾豐帝正端坐于龍案前批改著奏折,毛筆迅疾如飛,但兩旁如山高的奏折讓他臉上逐漸有了不耐煩之色,最終只聽“啪”的一聲。
所有奏折被他宣倒在地。
“將這些煩人的東西全交給宰相,朕今日乏了,擺駕香凝宮。”乾豐帝道。
香凝宮是香妃的寢宮,香妃生的極其美艷,是如今他最寵愛的妃子之二,另一人是如今的皇后。
一直小心伺候在龍案旁的穆順聞言不敢耽擱,當即就要出門喊人,但這時一名侍衛(wèi)小跑著來,敲了敲門:“稟報陛下,六皇子殿下求見。”
穆順愣了愣,看向乾豐帝。
乾豐帝也同樣感到疑惑,他不是命太子將其壓入詔獄嗎?怎么來這里了。
“陛下,這……”穆順開口。
“不見不見,讓羽林軍將其壓入大牢。”乾豐帝擺了擺手,語氣中帶有一絲不耐煩,就像是避煞星一般。
“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這時門外突然一陣吵鬧,緊接著一名美婦闖了進來,淚眼朦朧,楚楚惹人憐。
乾豐帝看著大開的大門,剛想發(fā)火,但看到美婦這憐人的模樣,頓時上前將其擁入懷里,上下其手的同時淫笑道:“我的皇后啊,又是誰惹你生氣了?我?guī)湍憬逃査 ?/p>
穆順和其他侍衛(wèi)識趣的退下。
美婦,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宇文蓉,含羞帶淚的嬌嗔道:“咱們的皇兒寧濤,命根子被寧遠狠狠的踹了一腳,恐怕以后…以后……”
宇文蓉說到這里,又開始以手帕掩淚,神情間是說不出的悲傷。
“什么?!”
乾豐帝聞言大怒,這個逆子是怎么敢的!甲胄案一事自己還沒懲罰他,現(xiàn)在又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的眼里還有自己這個父皇嗎?!
乾豐帝越想越是生氣,美人在懷,連與其親熱的心思都沒有了,怒氣沖沖的道:“讓寧遠這逆子給我滾進來!”
門外候著的穆順連忙通報。
寧遠看了看面前的這個老公公,理了理衣袖,闊步邁入御書房。
穆順看著寧遠蕭索的背影,眼底里滿是復雜,這孩子他是從小看到大的,饑寒受凍,雖貴為皇子,過的生活實際上連平民百姓都不如。
終究是一個沒娘的苦命孩子啊。
御書房內(nèi)。
看著走入的寧遠,乾豐帝怒吼道:“逆子,給我跪下!”
寧遠移動的步子驟然僵住,抬頭。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前世的自己是孤兒,別說父母愛,連他們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看見一個,卻是……
罷了,寧遠將內(nèi)心的傷感強硬驅(qū)逐,前世的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
“逆子,還不跪下!”
這時乾豐帝再次怒吼出聲,見寧遠一直沒有動作,兇狠的目光看向門口的侍衛(wèi),狠狠出聲:“給我打斷他的腿!”
“再杖八十,為濤兒出氣!”
幾名侍衛(wèi)不敢怠慢,快步上前。
抬腿向后蓄足力,而后猛然向前。
“咔嚓!”是膝蓋碎裂的聲音。
在侍衛(wèi)不留手的情況下,本就身虛體弱的寧遠連一擊都沒撐住,直接跪倒在地,然后話都沒讓他說,直接拖出去開始杖八十。
這個過程中寧遠整個人早已經(jīng)僵住,雙腿傳來的劇痛讓他冷汗直流,這一擊,不僅讓他雙腿盡廢,也徹底擊碎了他心中對這個便宜父皇最后的一絲僥幸。
“啪!啪!啪!!!”
聽著門外傳來的沉悶聲響,依偎在懷的宇文蓉嘴角不自覺的揚起,這幾個侍衛(wèi)早已經(jīng)被她收買,只有這樣才能狠狠的為濤兒出氣。
也只有這樣,今后的樊京才沒人敢和她的濤兒作對!
幾名侍衛(wèi)的兇狠讓乾豐帝也愣了一下,他剛想說些什么,懷里的宇文蓉就嬌滴滴的蹭了蹭:“陛下,這里好冷,咱們快去歇息吧,臣妾又新學了幾個動作呢。”
乾豐帝注意力被全部轉(zhuǎn)移,哈哈大笑了幾聲:“好好好。”
“穆順!”
穆順忙小跑進來。
“擺駕香凝宮,今晚我要帶皇后和香妃一起,來個一龍戲二鳳,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著猖狂大笑著的乾豐帝,穆順眼里閃過一絲黯然,恭敬的開口道:“陛下,六皇子殿下處罰后恐有性命之憂,對后續(xù)甲胄案的審訊造成一定麻煩。”
乾豐帝表情略微僵硬,穆順的前半段話他毫不在意,倒是后半段話讓他思考起來。
“陛下~”
這時宇文蓉隱晦的看了穆順一眼,轉(zhuǎn)而嬌滴滴的撒嬌道,“難道濤兒受的苦就這么算了嗎?”
說話間,還在他懷里不斷扭動。
“這……”
乾豐帝一時間感覺頭都大了。
“穆順,你怎么看?”
乾豐帝習慣性的征求他人的意見。
“陛下,臣認為可以先讓六皇子受罰后回府養(yǎng)傷,靜養(yǎng)個幾天后再將其壓入普通大牢審訊。”穆順低頭恭敬道,同時心中嘆息,這是他唯一能為寧遠做的了。
“好,就這么辦!”乾豐帝剛想拍板。
但宇文蓉不干了,她的濤兒受這么重的傷,豈能讓寧遠這個賤民如此輕易的揭過?
“陛下~”
宇文蓉又嬌滴滴的撒起嬌來,同時紅唇附在乾豐帝耳邊,吐氣如蘭道,“陛下,臣妾最近新得了幾件褻衣,只要陛下嚴懲寧遠,臣妾今晚隨陛下怎么折騰~”
“呼~呼呼~”乾豐帝聞言頓時直喘粗氣,往日雖然皇后對他百般順從,但也沒有這么誘人過啊。
想到這里,乾豐帝直接神色一狠,厲聲道:“穆順,在寧遠這個逆子傷養(yǎng)好后,直接壓入神絕天牢,非朕旨意不得有人探望!”
“陛下!”穆順還想說些什么,但被宇文蓉眼睛一瞪,頓時不敢再開口了,只能低頭認命。
“皇后,今晚你和香妃可要好好伺候寡人!”乾豐帝哈哈大笑間,將宇文蓉直接攔腰抱起,在后者嬌呼聲中,大踏步進入馬車之中。
在馬車不正常的搖晃下,一行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趕往香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