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新歌?！碧K青頓了頓，“關于反抗和自由的。”

劉方沉默片刻，忽然看向白鳳萍：“你辭職是對的?！?/p>

白鳳萍一愣。

“云上那地方，不適合他?！眲⒎街匦露似鸩璞?，

“決賽全力以赴，不管你后面要進入哪家公司，這都是你最好的敲門磚?！?/p>

“如果我不加入公司呢？”蘇青說。

“想當獨立音樂人？這條路，可不好走。”

“我想試試”蘇青眼神堅定。

劉方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推過去。

“這個人，叫陳鎮。以前是我的學生，現在開錄音棚，也接獨立制作。”

他語氣平淡，“就說我介紹的。他收費不低，但手藝好，人也干凈?！?/p>

蘇青接過名片：“謝謝劉老。”

“別謝我?！眲⒎綌[手，“我只是不想看明珠蒙塵?！?/p>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軟了點：“鳳萍，以后……常回家吃飯?！?/p>

白鳳萍眼圈一紅，用力點頭。

離開茶館時，天色已近黃昏。

白鳳萍開著車，透過后視鏡看蘇青：“我以為外公會為難你?！?/p>

“他為難過了?！碧K青看著窗外流逝的街景，“只是用他的方式?！?/p>

“你覺得……他能幫到你嗎？”

“他已經幫了?！碧K青握著手里的名片，“至少現在，我知道該去哪兒錄總決賽的歌了。”

三天后，《音你而存在》總決賽彩排現場。

蘇青在后臺走廊遇見了吳凡。

吳凡正在和幾個工作人員說笑，看到蘇青時，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蘇青哥，恭喜啊，能回來。”

語氣聽不出情緒。

蘇青點點頭：“同臺競技，各自努力。”

兩人擦肩而過。

蘇青習慣性的看向他的頭頂，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彈幕。

蘇青沒有多想，只以為是看的時間不夠

總決賽直播前兩小時。

化妝間里，蘇青看著鏡中的自己。造型師給他做了簡單的妝發，白襯衫，黑西裝褲，干凈利落。

節目組的氣氛繃得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

監控攝像頭都比之前多了很多，幾乎是全方位覆蓋了整個演播大廳。

走廊里碰見的工作人員全都行色匆匆，說話都壓著嗓子。

現場沒有出現任何的食品，連水都換成了一瓶瓶的礦泉水。

并且不允許任何工作人員私下接觸選手。

張磊被捕的余震還在持續——今早又有兩個與他有過密切合作的中層被叫去談話，雖然最后都回來了，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蘇青到的時候，吳凡正在休息區拉伸，看見他，動作停了停。

“蘇青哥。”吳凡直起身，笑容比昨天淡了些，“聽說你昨晚去見劉方老師了？”

消息傳得真快。

蘇青面色不變：“聊了聊音樂?！?/p>

“劉老可是圈里出了名的挑剔。”吳凡走過來，遞過一瓶水，“能入他的眼，不容易?！?/p>

蘇青接過水，沒喝，隨手放在一邊：“運氣好?！?/p>

吳凡看著他，忽然壓低聲音：“蘇青哥，你覺得……在這個圈子里，到底是實力重要，還是運氣重要？”

“都重要?！碧K青說，“但最終能留下來的，一定是實力。”

吳凡笑了，那笑容里摻雜著讓人不解的意味：

“是嗎？可我覺得，有時候運氣比實力更重要。比如你——每次都能在最后關頭翻盤，這運氣，我就沒有?！?/p>

他說完，不等蘇青回應，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白鳳萍從后面跟上來，皺眉看著吳凡的背影：“他這話什么意思？”

“不知道”蘇青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上次結束后不久就進了局子，沒有時間去檢查那個盒子。

再回來，之前那個盒子不見了，他想干擾自己的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最關鍵的是，這次，他的頭上，依舊沒有出現彈幕。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看來這個彈幕還有著蘇青不知道的限制。

休息室里已經擺好了今天要用的樂器——一把木吉他，一架鍵盤。

蘇青試了試吉他的音，又調整了鍵盤的預設。

白鳳萍關上門，壓低聲音：“我打聽到，吳凡昨晚找了音樂總監，要求調整他歌曲的編曲順序，把最炸的部分提前到第一段副歌?！?/p>

“很正常。”蘇青在鍵盤前坐下，“總決賽，所有人都想一開場就抓住觀眾?！?/p>

“可他的新編曲里……”白鳳萍猶豫了一下，“加入了大量和聲墊音。我聽了demo，幾乎每一句主歌下面都鋪了三層和聲?！?/p>

蘇青按下一個和弦，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他怕現場撐不住。”

“什么？”

“那首英文歌的key定得太高，副歌部分連續高音咬字，對氣息要求極高?！?/p>

蘇青松開手，“加和聲墊音，是為了在現場如果有瑕疵，能被遮過去?！?/p>

白鳳萍愣住：“你是說……他可能現場翻車？”

“不一定?！碧K青搖頭，“但他在做最壞的準備，他對自己不是那么的自信了?！?/p>

門外傳來敲門聲，工作人員探頭：“蘇青老師，導演組請您去一號會議室，開最后的流程會?！?/p>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

總導演坐在長桌盡頭，面前攤著厚厚一沓流程單。

兩側坐著音樂總監、舞美總監、導播、以及今晚參賽的幾位歌手。

蘇青在末尾坐下，對面正好是吳凡。

“人都到齊了?！笨倢а萸辶饲迳ぷ?，

“廢話不多說，今晚直播，全國預計超過五千萬人同時觀看?！?/p>

“這是《音你》開播三季以來最高收視預估，也是各位職業生涯里最重要的一場演出?！?/p>

他目光掃過每個人：“我不允許任何人、任何環節出錯。音樂總監——”

音樂總監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她推了推眼鏡：

“各位老師的編曲都已經最終確認。吳凡老師的歌曲，和聲部分做了加強處理；蘇青老師的歌曲……確定全開麥、無和聲墊底，是嗎？”

最后一句是問蘇青的。

“是?！碧K青點頭。

音樂總監皺眉：“你確定？總決賽的音響系統會放大每一個細節，沒有墊音，任何一點氣息不穩都會被聽到?！?/p>

“我確定。”

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

吳凡忽然笑了：“蘇青哥，有魄力?！?/p>

話語中滿是贊嘆，卻也帶著一絲別樣的意味。

“好?！笨倢а菖陌?，“既然你自己要求，那就按你的來。但丑話說在前頭——如果現場出現嚴重失誤，導播會切鏡頭，但聲音切不掉。后果你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