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南城。
云舒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拿起手機,屏幕上彈出的新聞推送刺得她眼睛生疼——《傅氏總裁傅斯年與云家千金云舒協議離婚,昔日恩愛成過往》。
配圖是昨天雨夜,傅斯年撐著傘走出別墅的背影,而她的身影,隱在窗簾之后,模糊不清。
評論區里,一片幸災樂禍。
“早就說了,云舒就是個拜金女,靠著聯姻拯救云家,現在云家好了,自然就被踹了。”
“心疼傅總,終于擺脫了這個累贅,和沈女神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云舒?呵,不過是傅總生命里的一個過客罷了。”
云舒面無表情地關掉手機,將自己摔回床上。
床墊柔軟,卻硌得她渾身難受。這個別墅,是傅斯年的產業,離婚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她凈身出戶,除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什么都不能帶走。
她起身,走進衣帽間。里面掛滿了她的衣服,大多是傅斯年讓人送來的,高定的裙子,奢侈的包包,昂貴的首飾。這些東西,曾經讓她覺得,自己離他很近。
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云舒打開行李箱,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去。那些帶著傅斯年印記的奢侈品,她一件都沒動。
她不是圣母,只是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牽扯。
收拾完行李,已經是中午。云舒拖著行李箱走出別墅,陽光刺眼,她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司機看到她,連忙下車打開車門。
“云小姐,先生讓我送您回云家。”
云舒看了一眼那輛車,是傅斯年的專屬座駕之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司機面露難色:“云小姐,先生吩咐……”
“你告訴他,”云舒打斷他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云舒,從今往后,不欠他傅斯年任何東西。”
說完,她拖著行李箱,轉身走向路邊。
司機看著她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傅斯年的電話。
云舒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云家老宅的地址。
車子緩緩駛離別墅區,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云舒的心里五味雜陳。三年前,她是坐著傅斯年的車,風風光光地嫁入傅家。三年后,她拖著行李箱,狼狽地離開。
人生的際遇,真是諷刺。
云家老宅坐落在南城的老城區,一條安靜的巷子里。車子停在巷口,云舒付了錢,拖著行李箱往里走。
巷子兩旁是斑駁的墻壁,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細碎的光斑。
熟悉的場景,讓云舒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
走到老宅門口,門虛掩著。云舒推開門,院子里的石榴樹長得正旺,紅彤彤的石榴掛滿了枝頭。
“舒舒?”
云母從屋里走出來,看到她,眼眶瞬間紅了。她快步走上前,拉住云舒的手,聲音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云舒看著母親鬢角的白發,鼻子一酸,差點又掉下淚來。她用力點頭:“媽,我回來了。”
云父也從屋里走了出來,他的臉色比三年前好了很多,但眉宇間依舊帶著疲憊。他看著云舒,嘆了口氣:“先進屋吧,有什么事,我們慢慢說。”
云舒跟著父母走進屋里。客廳的布置還是老樣子,暖黃色的沙發,墻上掛著全家福,照片里的她,笑得一臉燦爛。
“餓了吧?媽給你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云母拉著她坐在沙發上,轉身走進廚房。
云父坐在她對面,看著她,欲言又止。
“爸,”云舒率先開口,“我和傅斯年離婚,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別怪他。”
云父搖了搖頭:“我知道,是傅家對不起你。當年要不是……”
“爸,都過去了。”云舒打斷他,“云家現在穩定了,這就夠了。”
云父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心里像針扎一樣疼。他知道,這三年,女兒在傅家受了多少委屈。傅斯年那個人,心思深沉,冷硬如冰,根本不是能給女兒幸福的人。
午飯吃得很安靜。云母一個勁地給云舒夾菜,眼眶紅紅的。云舒強顏歡笑,吃了滿滿一碗飯。
飯后,云舒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還是老樣子,粉色的墻壁,書桌上擺著她少女時代的照片,還有一個落了灰的畫架。
她走到畫架前,拂去上面的灰塵。畫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畫,畫的是一片極光,絢爛奪目。
這是她當年答應傅斯年,要和他一起去看的極光。
云舒看著那幅畫,指尖微微發顫。她拿起畫筆,蘸了顏料,在畫布上添了幾筆。
極光依舊絢爛,只是畫的角落,多了一個孤單的背影。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云舒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愣了一下。
是林薇,她的大學同學,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舒舒!你是不是瘋了?!”林薇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從聽筒里傳來,“你居然和傅斯年離婚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怎么說你?!”
云舒靠在墻上,輕輕笑了笑:“我知道,不就是說我拜金,被踹了嗎?”
“你還笑!”林薇恨鐵不成鋼,“傅斯年那個混蛋!他是不是因為沈若薇回來了?!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好東西!”
云舒沉默了片刻,輕聲道:“薇薇,我沒事。”
“沒事才怪!”林薇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心疼,“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云家老宅。”
“等著我!”
掛了電話,云舒走到窗邊,看著院子里的石榴樹。陽光正好,微風拂過,枝葉搖曳。
她的人生,好像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但谷底,往往也是新生的開始。
云舒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弱的弧度。
她想起大學時,導師曾對她說過,她的畫里,有一股韌勁,一股不服輸的勁。
是啊,她云舒,從來都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傅斯年,沈若薇,你們等著。
我失去的東西,一定會親手,一件件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