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夕抬手，打算重新制定規則針對扶綏。

扶綏體內倏然迸發出一道五彩霞光，接著她的念力如狂浪般瘋狂涌動。

“混沌本源。”她幾乎是在感受到這股念力的瞬間，便脫口而出召喚出牌靈。

帝江的卡牌，沒有請求降臨，祂便從卡牌中現身。

繞著扶綏盤旋飛了一圈，天地在祂的游走中，秩序轟然崩塌混亂，陰陽開始失衡。

一切歸于宇宙起源前的混沌，所有規則盡數湮滅。

傅年夕制定的規則開始分崩離析，她神色驟變，真理之筆出現在手中，“萬物歸序，因果閉環。”

破損的法則有瞬間的停滯，可下一秒，帝江翅膀一揮，規則崩潰的速度反倒愈加迅猛。

扶綏快步移到到司硯珩身邊，薅了一片冰凝朱果的葉子塞進他嘴里，催促道：“快吃。”

葉子的味道實在是怪異，讓司硯珩幾次差點嘔出來，他強壓著喉間的癢意，捏著鼻子把葉子咽了下去。

扶綏喂完他，則是立刻召喚出女媧娘娘，請祂降臨。

傅年夕那邊見真理之筆沒用，當即改變策略，“請吾神——文明與知識的締造者，創世與秩序的維護者，冥界的審判記錄者，強大的魔法與治愈者，執掌夜空的月神……”

“透特。”

“請您，降臨凡世幫助您的信徒擊敗對手。”

扶綏還是第一次聽見這么冗長的降臨前搖。

透特和女媧娘娘幾乎是同時降臨。

鷺首人身的透特，佩戴著滿月圓盤級新月冠，手中執筆。

祂與身著五彩長袍，頭戴鳳冠的女媧娘娘對視一眼，鳥瞳中是無波瀾的金色，帶著神祇的漠然。

“東方的神明，沒想到，在這個世界還可以和你們打交道。”祂開口時聲音里摻著一絲笑意，和微不可察地輕視。

東方神明向來與世無爭，有自己的運行規則體系，與祂們這些神交往甚少。

如今倒是個試探祂們的好機會。

女媧娘娘抬眼與祂對視，雙眸是包羅萬象的琥珀色，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祂垂眸時是帶著柔情俯瞰蒼生，看透特時卻洪荒之力暗涌，祂輕啟唇齒：“規則的能力嗎？”

女媧娘娘聲音很輕，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傅年夕作為透特的召喚者，不知道自己的牌靈在和扶綏的牌靈說什么，只感覺到兩位牌靈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透特輕笑一聲，緩緩抬起執筆的手，力量牽引傅年夕的手一起動作，“萬物歸序，因果閉環。”

祂要在這片混沌之中把秩序建立。

女媧娘娘抬手摸了摸扶綏的腦袋，扶綏把帝江收回到卡牌中，五色霞光才從祂指尖溢出，祂淡聲對透特道：“吾等戰場不在此處。”

霞光纏住透特執筆的手，透特抬眼看祂，“本尊自當應戰。”

話音落下，二神身影同時消失。

傅年夕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還沒回過神，扶綏已經迅速使用了女媧娘娘的牌靈技能。

“歸序，法則重塑。”五彩的霞光從她指尖溢出，于混沌中漸漸歸于清晰。

傅年夕很快回過神，它得和扶綏搶奪這片空間的秩序建立權。

她接連喝道：“萬物歸序，因果閉環。”

“知識即秩序，認知即現實。”

兩道金色的符文在混沌之中開始束縛破損的規則，試圖將其修復。

扶綏手中的五彩霞光與金色符文堪堪形成平分對峙的局面。

可漸漸的，金色符文如冰雪般快速消融，開始向后消散。

“不可能。”傅年夕禁欲的臉上終于神色大變，不再是胸有成竹地從容：“規則制定，不可忤逆，你怎么可能……”

扶綏看著她，輕聲道：“你說知識即秩序，那你有沒有想過一點，混沌之初……哪來的知識？”

“什么？”傅年夕愣了一秒，隨即反駁道：“我書寫的規則即為世間的規則，世間規則誕生于吾神筆下。”

“你的神靈書寫的規則真的是規則嗎？”扶綏指尖的五彩霞光愈發盛烈，“創世之前，混沌中沒有知識沒有規則，天地是怎么誕生的？規則是怎么誕生的？”

“這些……你知道嗎？”

“你說萬物歸序，因果閉環，可混沌之中本來就沒有秩序？沒有秩序哪里來的因果呢？”

扶綏抬眼看向漸漸分明的混沌世界，輕聲道：“帝江是混沌本源，它即混沌本身，它的混沌可不是讓秩序崩坍后重新修復的秩序。”

“你的神，制定的秩序規則不適用在這里哦。”

透特的秩序是讓已有的破碎的秩序重組，而不是從無到有誕生秩序。

這就是祂的局限。

女媧娘娘在混沌之初，天地初分時摶土造人，秩序因為生命的存在而誕生，秩序由生命定義。

先有生命，后有秩序，而非先有秩序，后有生命。

祂補天救世，逆天命改因果，何來因果閉環一說，變數自在人心。

隨著扶綏的話落，那些號稱“不可忤逆”規則符文，在創世之力下一寸寸分崩離析。

透特制定規則，女媧娘娘則是創造秩序誕生的源頭。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華夏神系的文明，注重秩序構建與規則踐行。

而透特所屬的神系與華夏神系核心差異極大。

前者被動戰勝混沌才能建立秩序，強調善惡對抗與絕對權威。

后者則是主動整理混沌構建秩序，強調天人合一，重人倫與天道共振。

傅年夕被技能反噬，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卻被扶綏的話震撼，胸口劇烈起伏，雙眼滿是震驚。

一個人為什么可以完全理解自己的牌靈，理解祂的能力的運行規則和存在意義。

牌靈……不就是從神話故事中誕生的人物嗎？

那些都是人編造出來的故事啊，核心不就是人類價值觀演變的體現嗎？

混沌漸漸褪去，天地重回正序。

扶綏看向傅年夕，手指輕抬，“秩序，念力禁錮。”

傅年夕當即察覺不對，轉頭想要跨過徐呈鈺鮮血凝結成的門框。

體內的念力卻瞬間消失，一道寒光閃過，她被司硯珩的蒼云劍攔住。

司硯珩一劍斬斷血門框，蒼云劍抵住傅年夕的脖頸。

一根銀色的鎖鏈出現在他手中，他念力驅動鎖鏈把傅年夕綁住，才點開手環聯系江祁。

傅年夕認出鎖鏈是S級神器——鎖神鏈，她嘴角扯出一抹輕笑，“你們準備倒是齊全。”

司硯珩沒回她，只是從空間里翻出一塊堵嘴布塞進她嘴里，才走到扶綏身邊，“沒事吧？”

扶綏伸手接住女媧卡牌，輕輕搖頭。

甘紫元和徐靜敏兩幫人這會兒安靜地坐在地上蜷縮在一起。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高級牌靈師硬剛圣靈師，關鍵是她還剛贏了。

他們剛才的挑釁算什么？

說小丑都不能形容他們此時的心情。

扶綏走到徐靜敏身邊，徐靜敏被剛才傅年夕定下的規則傷的不輕，這會兒神情呆愣地躺在地上。

這人剛才也是救了她一命，扶綏召出女媧牌靈給她治療了內傷。

徐靜敏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拽住她，雙手死死用勁，把扶綏手腕拽得發白，她帶著恨意開口：“那個……造神組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