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十三分,超市生鮮區。
林平凡推著購物車,停在了香蕉貨架前。金黃色的香蕉成串掛著,散發著甜膩的果香。他盯著那些香蕉,盯了足足一分鐘,然后伸手,挑了最飽滿的一串,放進購物車。
不夠。
他又拿了一串。
還是不夠。
最后,他幾乎把貨架上三分之一的香蕉都掃進了購物車。購物車被金黃色的香蕉填滿,像一座小山,引來周圍顧客怪異的目光。
“小伙子,買這么多香蕉,是開水果店嗎?”一個老太太好心提醒,“香蕉放不久,容易壞。”
“不是開店,”林平凡說,“是做實驗?!?/p>
老太太愣了愣,搖搖頭走了,小聲嘀咕:“現在的年輕人,怪里怪氣的。”
林平凡沒理會,推著滿滿一車香蕉,去結賬。
收銀員看著那一車香蕉,嘴角抽搐:“先生,您確定...要這么多?”
“確定。”
“一共是...兩百七十四塊五,現金還是掃碼?”
林平凡付了錢,提著五個巨大的塑料袋,每個袋子都塞滿了香蕉,搖搖晃晃地走出超市。
陽光很好,街道上車水馬龍。
一切如常。
但他能“感覺”到,暗處有眼睛在看著。
不是惡意,是“觀察”。
那種銀灰色的、機械的、不帶感情的視線,從街角的攝像頭,從路過的車窗,甚至從天空某處無形的“節點”,落在他身上,記錄著他的一舉一動。
總局的監測網絡,已經啟動了。
而且,毫不掩飾。
像是在說:我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們看著,我們不阻止,我們只是記錄。
麻煩。
但也在預料之中。
林平凡提著五大袋香蕉,走回事務所。
上午九點零七分,事務所。
蘇小糖已經回來了。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她手里拿著一本新的素描本,正在用彩色筆畫著什么??吹搅制椒蔡嶂宕蟠憬哆M來,她愣了愣,然后笑了。
“老板,您這是...要開水果攤嗎?”
“做實驗?!绷制椒舶汛臃旁诘厣?,香蕉滾了一地,金黃色的果實堆滿了辦公室中央,“試試看,能不能重新制造‘錨點’。”
蘇小糖放下筆,走過來,蹲下,拿起一根香蕉,仔細看著。
在她眼里,這根香蕉的顏色,是“正常的金黃”,帶著“成熟的甜味”,很普通,沒有任何異常。
“您打算怎么做?”她問。
“像第一次那樣?!绷制椒舱f,“用能力,制造一個‘小概率事件’——讓某個人,在某個時間,在某個地點,踩到香蕉皮滑倒。然后看看,那個香蕉皮會不會成為新的‘錨點’。”
“目標呢?”
“隨便。”林平凡環顧辦公室,“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或者我。”
蘇小糖眨了眨眼。
“那...讓我來吧。我好久沒踩過香蕉皮了?!?/p>
“不行?!绷制椒矒u頭,“你身體還沒恢復,萬一摔傷了更麻煩。我來?!?/p>
他拿起一根香蕉,剝開,果肉吃掉,然后把香蕉皮,放在了辦公室正中央的地板上。
黃色的、弧形的果皮,在陽光下泛著油潤的光。
和第一天,一模一樣。
林平凡退后幾步,站在香蕉皮三米外,閉上眼睛。
銀色絲線,從他身上延伸出去,探向香蕉皮,探向周圍的空間,探向“可能性”的分支。
他要“干涉”的,是一個很簡單的事件:他自己,在三秒后,向前走一步,踩到香蕉皮,滑倒。
概率:在正常情況下,幾乎為零(因為他知道那里有香蕉皮,會避開)。
但他要用能力,讓這個“幾乎為零”的概率,變成“必然”。
銀色絲線開始顫動,編織,引導...
三。
二。
一。
林平凡睜開眼睛,向前邁出一步。
腳步落下。
精準地,避開了香蕉皮。
他停住,低頭,看著腳邊那個安然無恙的香蕉皮。
沒有滑倒。
能力,失效了。
或者說,被“干擾”了。
林平凡能感覺到,在他試圖干涉可能性的瞬間,有一股無形的、柔和的、但極其堅韌的“力場”,覆蓋了整個辦公室。這個力場沒有阻止他使用能力,但“修正”了能力的“結果”——讓那個“必然滑倒”的可能性,被悄無聲息地“抹除”了。
就像用橡皮擦,擦掉鉛筆寫的字。
不留痕跡,但結果改變。
是總局的“監測網絡”。
或者說,是監測網絡附帶的“規則穩定場”。
為了保證觀察環境的“純凈”,為了保證實驗數據的“可靠”,總局不允許“異?!痹谟^察區域內“隨意發生”。
他們要的,是“可控”的觀察。
是“有劇本”的實驗。
是“按計劃”的進化。
林平凡的臉色,沉了下來。
蘇小糖也感覺到了什么,她看向四周,淺褐色的眼睛里,顏色在流動。
“老板...”她小聲說,“周圍的‘顏色’...變了??諝饫?,多了很多很多...銀灰色的‘絲線’。很細,很密,像蜘蛛網一樣,把這個房間整個包起來了。那些絲線在‘吸收’什么,在‘過濾’什么...是您的‘可能性’絲線,被它們‘過濾’掉了?!?/p>
她指向香蕉皮。
“那個香蕉皮周圍的顏色,是‘被鎖定’的金黃色。它的‘可能性’,被固定在了‘不會讓人滑倒’這個結果上。所以您的能力,干涉不了它?!?/p>
林平凡沉默了幾秒,然后,笑了。
很冷的笑。
“專業?!彼f,“真是專業?!?/p>
他彎腰,撿起那個香蕉皮,扔進垃圾桶。
然后,他看向滿地的香蕉。
“實驗失敗了。”他說,“在總局的監測場里,我制造不了‘異常事件’。自然,也制造不了新的‘錨點’?!?/p>
蘇小糖咬著嘴唇。
“那...我們怎么辦?”
“等?!绷制椒舱f,“等他們‘允許’我們做實驗的時候?;蛘?..”
他頓了頓。
“或者,我們去找一個,不在他們監測范圍內的‘地方’?!?/p>
蘇小糖眼睛一亮。
“有這樣的地方嗎?”
“有?!绷制椒颤c頭,“規則裂痕,或者‘異?!念I域。那些地方,規則不穩定,總局的監測網絡覆蓋不了,或者覆蓋成本太高。在那里,我的能力應該能正常使用。”
“可那些地方...很危險?!?/p>
“我知道?!绷制椒部粗八?,需要你的‘顏色視覺’,幫我避開最危險的部分。我們只需要找一個‘安全’的裂痕,或者一個‘溫和’的異常領域,做一個小實驗就行?!?/p>
蘇小糖思考了幾秒,然后用力點頭。
“好。我跟您去?!?/p>
話音剛落。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很輕,很猶豫,像是敲門的人很害怕。
林平凡和蘇小糖對視一眼。
“誰?”林平凡問。
門外,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很小,帶著哭腔:
“請、請問...這里是處理奇怪事情的地方嗎?”
打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小男孩,大概七八歲,穿著小學校服,背著書包,但書包的帶子松了,斜掛在肩上。他低著頭,頭發有點亂,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
看到林平凡,他像是被嚇到,后退了一小步,但沒跑。
“我、我聽樓下的王奶奶說...”小男孩的聲音在發抖,“說這里有個叔叔,能解決奇怪的問題...我就、就偷偷跑來了...”
“什么問題?”林平凡問,語氣盡量放柔和。
小男孩抬起頭,看著林平凡,又看看他身后滿地的香蕉,愣了一下,然后眼淚又掉下來了。
“我、我家的影子...”他哽咽著說,“在吃我的夢?!?/p>
林平凡和蘇小糖同時愣住。
“吃夢?”蘇小糖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視,聲音很溫柔,“慢慢說,影子怎么吃夢?”
小男孩擦了擦眼淚,抽抽搭搭地說:
“就、就是...每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我房間里的影子,就會動。不是我的影子,是房間里的影子...窗簾的影子,柜子的影子,玩具熊的影子...它們會從墻上、地上爬起來,變成...變成黑乎乎的人形,然后圍在我的床邊,看著我?!?/p>
他的聲音在發抖。
“一開始,我只是做夢,夢見很可怕的東西...有怪獸追我,有鬼抓我,我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但后來,我發現,那些夢,不是夢。是真的。因為每次做完那些夢,第二天早上醒來,我都會...忘記一些東西?!?/p>
“忘記什么?”林平凡問。
“忘記...重要的事情。”小男孩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忘記媽媽昨天答應周末帶我去游樂園,忘記爸爸教我的數學題怎么做,忘記好朋友小明的生日是哪天...還有,還有...”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
“還有,我忘記了媽媽笑起來是什么樣子。我明明每天都能看見她笑,但早上醒來,我就想不起來了。只能想起來,她好像在哭...”
蘇小糖的臉色,變了。
她看向小男孩,淺褐色的眼睛里,顏色在劇烈波動。
在她眼里,這個小男孩周圍的顏色,極其異常。
首先是“底色”:一種淡藍色的、像褪色水彩的“恐懼”,籠罩著全身。這很正常,一個害怕的孩子,恐懼是合理的情緒顏色。
但問題在于,這種淡藍色的恐懼,正在被“吞噬”。
從男孩的身體邊緣,從那些光照不到的角落,無數條極其纖細的、純黑色的“絲線”,正從虛空中伸出,扎進那層淡藍色的恐懼里,像吸管一樣,在“吸取”著什么。
吸取的,不只是恐懼。
還有“記憶”的顏色。
蘇小糖能“看見”,男孩的頭部周圍,漂浮著許多小小的、彩色的“光點”。每個光點,都是一段記憶的碎片:粉紅色的(和媽媽去游樂園的承諾),銀白色的(爸爸教的數學題),金黃色的(好朋友的生日),還有溫暖的橙色(媽媽的笑容)...
而那些黑色的絲線,正在將這些彩色的光點,一個一個地,“吸走”。
每吸走一個,光點就暗淡一分,最后徹底消失。
而男孩的“底色”中,那片淡藍色的恐懼,就擴大一分。
像是在用“記憶”作為燃料,喂養“恐懼”。
“他在被‘侵蝕’?!碧K小糖低聲對林平凡說,“有東西在吸他的記憶,用恐懼替換。而且速度很快。如果不阻止,最多三天,他可能會...忘記自己是誰,忘記所有人,只剩下純粹的恐懼。”
林平凡的臉色,沉了下來。
“能看見‘源頭’嗎?”
蘇小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讓“顏色視覺”向更深處探去。
沿著那些黑色的絲線,向虛空的深處...
然后,她“看見”了。
在男孩的“背后”,在現實與某個“夾層”的交界處,有一個“東西”。
那不是一個實體,更像是一個“概念”的凝聚體。
形狀像一個扭曲的、不斷變化的人形影子,但比影子更深,更黑,像是“黑暗”這個概念本身,被賦予了“饑餓”的屬性。
它在“吃”。
吃男孩的夢,吃男孩的記憶,吃男孩的“存在感”。
而每吃一口,它就壯大一分,顏色就更“深”一分。
“是一個‘影噬者’。”蘇小糖睜開眼睛,聲音有點發干,“C級規則生物,以‘恐懼’和‘記憶’為食。通常出現在長期獨處、缺乏安全感的兒童身邊。但它一般只吃‘噩夢’,不會直接吞噬記憶。這個...好像變異了,或者被強化了?!?/p>
林平凡看向小男孩。
“你一個人住嗎?”
小男孩搖頭。
“我和爸爸媽媽一起住。但爸爸經常加班,很晚才回來。媽媽...媽媽最近總是哭,不和我說話。晚上,他們讓我自己睡...”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不敢睡。一閉眼,影子就來了...”
林平凡沉默了幾秒,然后說:
“帶我去你家看看?!?/p>
小男孩的家,在距離事務所不到一公里的一個老式小區里。
三棟502室。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色憔悴,眼睛紅腫,看到小男孩,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爆發:
“小宇!你跑哪去了!媽媽找了你一上午!你知不知道媽媽多擔心!你要是丟了,媽媽、媽媽...”
她說不下去,抱住小男孩,放聲大哭。
小男孩也哭了,緊緊抱著媽媽。
“對不起,媽媽...我只是害怕,想找人來幫忙...”
女人抬起頭,這才注意到林平凡和蘇小糖,警惕地把孩子往身后拉。
“你們是...”
“我們是‘不正經事務所’的?!绷制椒舱f,“您兒子來找我們,說他房間的影子有問題?!?/p>
女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影、影子...”她的聲音在發抖,“你們...你們能看見?”
“看不見,”林平凡說,“但她能?!?/p>
他指向蘇小糖。
蘇小糖點點頭,看向女人。
在她眼里,這個女人的顏色,同樣異常。
底色是“深灰色的絕望”,像被雨水浸透的灰燼,沉重,冰冷,毫無生氣。而這種絕望的顏色,也在被黑色的絲線吸取,但吸取的速度比小男孩慢得多,像是“影噬者”對成年人的“消化”效率較低。
而且,在女人的絕望深處,還藏著一點極其微弱的、金色的“希望”,像風中殘燭,但還亮著。
那點希望,連接著她身后的小男孩。
是“母愛”。
是即使絕望到崩潰,也想保護孩子的本能。
“能讓我們看看孩子的房間嗎?”林平凡問。
女人猶豫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在、在那邊...”
她領著兩人,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
門是普通的木門,但門縫下,有一道極其不自然的、濃重的陰影,像是有什么東西堵在門后,把所有光都吸走了。
而且,門把手,是冰的。
不是溫度低的那種冰,是“概念”上的冰——像是“寒冷”、“黑暗”、“孤獨”這些概念的凝聚。
蘇小糖伸手碰了碰門把手,瞬間縮回手,指尖發麻。
“好強的...‘負面概念’濃度。”她低聲說,“這里面...不只是一個‘影噬者’?!?/p>
林平凡看向女人。
“這房間,最近有什么變化嗎?或者,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
女人的嘴唇在發抖。
“一個月前...小宇的爺爺去世了。他最喜歡爺爺,爺爺也最疼他。爺爺去世后,小宇哭了好幾天,然后就...就變得不愛說話,晚上做噩夢。我們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說這是正常的哀傷反應,慢慢會好?!?/p>
她頓了頓,眼淚又掉下來。
“但后來,噩夢越來越頻繁,小宇開始忘事...我開始做同樣的噩夢。夢見我爸爸...夢見小宇的爺爺,站在這個房間門口,背對著我,不說話,就一直站著...然后,他的影子,會從地上爬起來,變成...變成很可怕的東西,朝我爬過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嗚咽。
“我不敢睡,小宇也不敢睡...他爸爸不信這些,說是我們壓力太大,產生的幻覺。但我知道,不是幻覺...是真的...”
林平凡看向蘇小糖。
蘇小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讓“顏色視覺”穿透木門,看向房間內部。
瞬間,她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老板...”她的聲音在顫抖,“里面...不止一個‘影噬者’。是...很多個。至少十幾個。它們擠在一起,像一窩黑色的、蠕動的蛆蟲,在分食...分食一個‘核心’?!?/p>
“什么核心?”
“是...”蘇小糖咬著牙,“是一個老人的‘殘影’。顏色是...灰白色的,很淡,很悲傷。是這個小男孩的爺爺。他死前,對這個家,對這個孫子,有太深的‘執念’和‘不舍’。這份執念,在他死后,沒有消散,而是留在了這個房間里,變成了一個‘思念的殘影’?!?/p>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
“而這個‘思念的殘影’,在黑暗和恐懼的滋養下,被‘影噬者’寄生了。影噬者以他的‘不舍’和‘悲傷’為食,然后分裂、繁殖,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餓。它們現在不光吃‘噩夢’,還在吃這個家所有人的‘美好記憶’,用‘恐懼’和‘絕望’替換,讓這個家,徹底變成它們的‘巢穴’?!?/p>
她睜開眼睛,看向林平凡,眼神里充滿了不忍。
“如果我們不阻止,最多三天,這個家里所有人的記憶,都會被吃光。他們會忘記彼此,忘記愛,只剩下純粹的恐懼和絕望。然后,影噬者會‘破殼而出’,去尋找下一個‘食物源’。”
林平凡沉默。
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看著門縫下濃重的陰影,看著那對相擁哭泣的母子。
麻煩。
而且,是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麻煩。
“有辦法嗎?”他問。
“有?!碧K小糖點頭,“但需要進到房間里,找到那個‘爺爺的殘影’,把它從影噬者的寄生中‘剝離’出來,然后...送它‘安息’。只要殘影安息了,影噬者失去食物來源,就會自然消散?!?/p>
“剝離殘影,需要什么?”
“需要...‘愛’的顏色?!碧K小糖說,“溫暖的,明亮的,能驅散黑暗和恐懼的顏色。比如,這個孩子對爺爺的‘思念’,或者,爺爺對這個家的‘祝?!??!?/p>
她看向那個女人。
“您家里,有爺爺的遺物嗎?特別是,能代表‘愛’和‘祝?!臇|西?!?/p>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客廳的柜子前,打開抽屜,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東西。
是一個小小的、木制的平安符。
手工雕刻的,有點粗糙,但能看出來很用心。符上刻著一個“安”字,邊緣已經磨得光滑,像是經常被人握在手里摩挲。
“這是...爸爸去世前一個月,親手給小宇刻的。”女人把平安符遞給蘇小糖,聲音哽咽,“他說,希望小宇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墒?..他沒等到小宇戴上,就走了...”
蘇小糖接過平安符。
瞬間,一股溫暖的、金色的光芒,從平安符中散發出來,照亮了她的手掌。
在她眼里,這個平安符的顏色,是“深金色的祝?!?,像秋天的陽光,厚重,溫暖,充滿了無條件的愛。
是爺爺對這個孫子,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祝福。
是足以驅散一切黑暗和恐懼的,“愛”的顏色。
“夠了?!碧K小糖說,握緊平安符,“有這個,應該夠了?!?/p>
她看向林平凡。
“老板,我需要進房間。我需要用這個平安符,靠近那個‘爺爺的殘影’,用‘祝?!念伾瑑艋砩系募纳?,然后引導它安息。但在這個過程中,影噬者肯定會攻擊我。我需要您...保護我。”
林平凡點頭。
“開門吧?!?/p>
女人顫抖著,拿出鑰匙,插進鎖孔。
轉動。
“咔噠?!?/p>
門,開了。
一股冰冷的、帶著腐朽氣味的黑暗,從門內涌出,瞬間淹沒了走廊。
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