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

“閻王不管陰間事，跑來陽間做何！”狐妖眼底劃過一抹錯愕。

她說自己是閻王，它是信的。

因為她的實力擺在那。

實力就是她身份最好的證明。

毋庸置疑。

“你為何害人？”姜愿沒回答狐妖的問題，冷冽深邃的眼緊盯著狐妖，聲音卻波瀾不驚，猶如在審判般，威懾力十足。

它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

也就是說，它殺了不少人。

“害人？呵呵，我才是被害的那個！”狐妖像是聽到天大笑話般，呵笑一聲道。

它害人？

它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道心被毀，修煉成妖，是被人所害！

儀長生！

是儀長生害得它如此！

“閻王管生死，我身上沾了這么多人命，想必……你也不會放過我。”狐妖冷笑一聲。

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它殺人，它認。

它也聽聞，地府的閻王大人最討厭的就是濫殺無辜。

殺的人越多，下的地獄便會越深。

十八層地獄。

每一層都極為恐怖可怕，且一層比一層要殘酷。

從古至今，流傳著一句話，入十八層地獄，比死還可怕。

姜愿沉默。

放過，是不可能的。

它沾的人命太多。

但也不一定會殺它。

判官爺爺說過，不一樣的情況，有不同處理方式，犯錯的人并非不是生就是死，還有其他處理辦法。

有時候根據過錯，酌情處理，也能得一個好結果。

不可殺戮太重，亦不可盲目斷是非。

“呵，你不放過我，那我便只能……自己博一條生路！”見姜愿不語，狐妖冷呵道。

儀家人不死絕，它不瞑目！

尖銳的牙齒用力一咬，狐妖嘴里滲出血來。

赫然，狐妖身上散發一股強大的力量，身后的尾巴一條條斷落在地上，鎖在它身上的鎖鏈因這一股力量斷裂成碎，消失在眼前。

狐妖怒目姜愿一眼，腳一躍，往屋瓦上跑去，身影猶如鬼魅般，融合在黑夜之中。

姜愿掃了眼躺在地上的九條尾巴，又看向逃跑的狐妖。

斷尾求生。

斷尾。

斷的可以說是自己的道行。

這只狐妖為了生，真是舍得。

道行這東西，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修煉出來的。

有些人愿意為了道行，寧愿死。

姜愿腳一踮，如輕盈的燕子般，穩妥地落在屋瓦上，緊追著狐妖而去。

另一邊，拿了符的紫袍天師匆匆原路返回，見到向心陽跟季履時，趕忙道：“快，快走！”

“怎么只有你？姜大師呢？”向心陽見到只有紫袍天師，不禁問。

而且，這紫袍天師還這么狼狽，連衣服都沒了。

“大師本事高超，死不了，我們快走！”

“留在這，神仙打架，遭殃的是我們啊！”

紫袍天師著急忙慌道。

此刻不用羅盤或不借助其他東西，他都能感覺到南院那邊傳來的打斗聲，還有一股很強的力量。

這股力量令得周圍的空氣都震動顫抖。

可怕，太可怕了。

若他還在南院，肯定會死在這股強大力量下。

“走！”紫袍天師見兩人不動，抓兩人的手往外拽。

現在他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

姜大師說過，帶兩人走。

他既接受了她給的符，那便要履行承諾！

哪怕是扛，他都得把兩人扛出去。

“你，你還說你是什么天師，放著大師一人在里面，自己卻逃走！”被拽著的向心陽開口道，心里擔心姜大師會出什么意外，一直回頭看著南院方向。

“她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死，她都未必會出事。”紫袍天師解釋道。

她要是擔心，該擔心自己小命才對。

擔心姜大師，等于白操心！

“咱們離開這鬼地方，不添亂，就是幫了姜大師！”紫袍天師繼續道。

就姜大師露的那一手，加上她畫的符，他就可以肯定她出不了事。

狂風猶如利刃般刮過，掀起屋瓦。

瓦爍裂開成碎，從屋頂緩緩滑落掉在地上。

見身后窮追不舍的姜愿，狐妖臉色難看。

它自斷九尾才破了那力量強大的鎖鏈，又激發出體內最大的力量，沒想到那位閻王大人跟得這么緊，與它不過一前一后的距離！

可惡！

可惡！

“閻王大人，我只是想報仇，你為何不能放我一馬！”

“只要我殺了儀家最后一個子嗣，我愿意受罰，不管受什么罰我都認！”

狐妖余光瞥向距自己不過兩米遠的姜愿，開口道。

“因你殺了不少人，身沾人命，吃人魂。”姜愿波瀾不驚道，但是她的聲音在狐妖聽來卻威懾力十足。

光是聽她說話的聲音，狐妖便覺有什么東西壓著她般，有些喘不過氣。

“我殺人也是有原因的！我只是想沖破儀長生設在此的陣法，去尋儀家子嗣報仇！”狐妖解釋道。

“定！”姜愿中指與食指并攏，朝狐妖一揮。

狐妖腳下仿佛被藤蔓捆住般，邁不出一步，連身體也動不了。

狐妖掙扎，睚眥欲裂，連手背與脖子都冒起青筋來。

為何……為何它自斷九尾了，她還不愿放過它！

狐妖仰頭長叫一聲，叫得凄涼。

眼角流出血淚。

“血淚！”姜愿挑眉，驚訝道。

只有恨之切，才會流血淚。

這只狐妖到底多恨儀家的人？

“只差一點，只差兩個人的魂，我便能沖破陣法，去尋儀長生的后代報仇，為何……為何要阻止我。”

“天底下妖那么多，為何偏偏要盯著我不放。”

“閻王大人，我曾也是一只修煉想成仙的狐貍，可是……可是儀長生他阻我修仙！”

狐妖看著眼前裹得嚴嚴實實，只見得那雙漆黑眼睛的姜愿，開口道。

姜愿沉默，等著狐妖繼續說下去。

“我悟出道心后加以修煉，修為日漸增長，又得狐姥姥指點，有成仙的機會。”

“兩百年前，我出狐族后遇到的第一個人是個小孩。”

“我問他，我像人嗎？

“那小孩說……我像妖。”

狐妖苦澀開口。

那是它成仙的機會。

因那一句像妖，它成仙的機會沒了，連道行也因此折損了一半。

姜愿蹙眉。

討封。

便是向凡人詢問自己像什么，若對方說像人，那便能化成人，得道成仙。

可若對方回答像其他，不止成不了仙，更會折損道行。

“那個小孩便是儀長生。”

“我因此記恨上他，所以日日守在儀家，坐等報仇的機會，但是……儀長生本就是個身子弱的，還是陰命，那雙眼能見得臟東西，所以被那些孤魂野鬼盯上，他在那之后便發燒，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