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當大明星百惠的妹妹最好啦,一點不用奮斗啊努力呀,多好!不過這樣百惠就會很辛苦,一個人——一個未成年人——就要扛起所有。
實際上百惠應該是“童星”,可似乎當時沒人認為早早出道的那些孩子還是“孩子”,真是奇怪。
對于日本國民的刻板印象又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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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姐妹在學校成了小有名氣的“明星學生”,要說霸凌,倒也有,但算不上嚴重,大多數時候也只是十分幼稚的“我們不要跟山口姐妹玩了”。呵,小孩子是多么幼稚!理惠表示無所謂。本來她就因為跳級沒有什么同齡好友,她也覺得小學生都幼稚得要死,不像跟她們一起玩。
百惠倒是收獲了一些好朋友,有日本人也有韓國人,橫須賀這一片住了不少韓國人,因此學校里韓國孩子不少。
為了更好接收兒童合唱團的通知,正子又安裝了電話,如今日本安裝電話也不貴,工人來拉線,還送了一臺電話機,大概也只要1萬円吧。
總之,有了電話后跟祖父聯系更方便了,武雄也在家里安裝了電話,理惠幾乎每天晚上都給祖父打電話聯絡感情,祖父也總要等到接了寶貝孫女的電話才會安睡。
正子不免責備理惠打攪祖父休息,理惠振振有詞,“這叫‘晚安電話’,我們不在祖父身邊,一定要每天問候祖父,讓祖父知道我們都很好,我們也能知道祖父也很好。”
正子不由說:“你可真是個孝順孩子。”大人當然都是偏心的,武雄之前最愛在他身邊長大的百惠,現在理惠和百惠都是祖父的心頭肉。
“因為祖父對我們也非常好呀。祖父疼愛我們,我們很敬愛祖父。”
正子覺得理惠大概因為學了英語,思維方式也很美國了,倒也并不奇怪,橫須賀與東京幾乎沒有什么分別,民眾思想也比較開放。
“過幾天去基地演出,不要亂走,下了舞臺聽從老師的吩咐。”正子小心叮囑。橫須賀街頭的美國大兵可并不代表霸主國的“風度”,他們橫沖直撞,與當地日本群眾多有摩擦,小到打架斗毆,大到殺人、強|奸。
“嗯!沒問題啦!”理惠比了個“V”,這也是日本年輕人之間很流行的手勢,含義已經不僅僅是最早的表示“勝利”的手勢了。
兒童合唱團去美軍基地演出也是“傳統”,增進日美友好,以盡地主之誼。
為了這次演出,合唱團還拿出了一套新的團服,男女都穿日本傳統服裝的浴衣,可能這就是美國佬喜歡的“東瀛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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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樂老師也早已選好歌曲、領唱,既然是為美國“上賓”表演,來一首英文歌曲那是必須的。理惠雖然不是正式領唱,但只有她的英語口語最好,因此這次又由她領唱。
歌曲選擇前幾年美國熱門電影《音樂之聲》中的插曲,《哆來咪》,這首歌歡快又好聽,本身就是合唱歌曲,特別適合這種場合。
聲樂老師還選擇了幾首獨唱歌曲,有Shirley Temple的《Animal Crackers In My Soup》,這位30年代的美國全民寶貝甜心在1935年上映的電影《卷毛頭》中演唱了這首可愛之極的兒歌;
另外為山口姐妹挑選了一首二重唱《The Sound of Silence》,這首美國民謠1964年發行,很快風靡歐美。
理惠是很喜歡唱歌沒錯,誰沒在洗澡的時候引吭高歌呢?但如果花上幾十個小時排練同一首歌,那就……很煩了!
就像一道好吃的菜,如果天天吃,沒幾天你就要吃吐了。
這還只是頂多算“半專業”的兒童合唱團呢!要是真的“出道演藝圈”,每天練習8小時,那不得要人的命呀!
想起來就兩眼一黑的程度。
可是每天看到百惠認真的練習,又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打退堂鼓。這也是鍛煉自己,要更堅持,而不是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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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須賀軍港,美國海軍第七艦隊母港。
美軍在日本一共有100多個軍事基地,其中最大的幾個基地分別位于神奈川縣橫須賀(海軍)、長崎縣佐世保(后勤)、東京都橫田(空軍、駐日美軍司令部)、東京都座間、琉球群島沖繩島普天間、沖繩島嘉手納(空軍)、青森縣三澤(空軍)等地,遍布日本四個本島以及琉球群島,是美軍在亞洲最大的基地群。實際震赫北方的蘇聯、西方的中國,嘉手納空軍基地甚至可以覆蓋印度洋地區,可以說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日本群眾對于這種美其名曰“租借”實際等于“占領”的行為有什么意見嗎?不敢有不敢有,“小男孩”和“胖子”可把他們打怕了。一方面是美軍的“秀肌肉”,一方面是美府“帶你發財”,日本群眾對于美國的印象居然……還不錯。
“慕強”心理一覽無遺。
橫須賀政府官員猛拍美軍高官的馬屁,小道消息說他們甚至為高級軍官提供“特殊服務”。這是理惠偷聽媽媽和同事八卦的。日本媒體對這種事情那是不敢吱聲,再說民間對于本國女性與“外來優秀基因結合”這種事情向來不反對甚至還是很贊成的,因此二戰后日本混血兒數量激增。
你情我愿的話,也不算什么。
美國大兵正經八百的跟日本女性結婚也不是什么新聞,但人數多了,總有些害群之馬,也是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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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軍基地的表演很不錯,兒童合唱團演唱了《哆來咪》。
山口理惠小朋友領唱。
舞臺下坐著的一位軍官笑著說:“怎么讓一個孩子來領唱?”
電影中是女主角朱莉·安德魯斯領唱,孩子們跟唱、合唱。
舞臺上的小女孩穿著日式的裙子,小小的很可愛,像那種日式的玩偶娃娃。嗓門倒是不小,聲音也很可愛。
“Do a deer a female deer
Re a drop of golden sun
Mi a name I call myself”
發音在日本人來說完美得幾乎聽不出口音,就像是個……美國孩子。
將軍隨口問:“不是我們的男孩弄出來的孩子嗎?”
一旁的日本官員回答,“不是。她的父母都是日本人。”
“可惜。她很可愛。她會唱別的英文歌嗎?”
“應該……會的會的,她的英語說的不錯。”
“過段時間我的妻子會到日本來,我想為她舉辦一場宴會。這個女孩叫什么名字?”
“Rie·Yamaguchi。”日本官員用羅馬拼音念出了理惠的姓名,名在前,姓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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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的理惠對臺下的對話一無所知。唱完《哆來咪》后,兒童合唱團又唱了一首日語歌。但這首歌理惠和百惠都沒有演唱。
團長叫走了山口姐妹,讓人為她倆換衣服,準備二重唱。
嗯?雖然聲樂老師為她們準備了獨唱與二重唱,可節目單上并沒有山口姐妹的二重唱。
日本人做事通常按部就班,但有時也很靈活,如果是尊貴的“上賓”要求,隨時可以改節目單嘛!
理惠:了解!
后臺十分忙亂,除了兒童合唱團之外,還有其他藝人。合唱團有自己的化妝師、服裝師,服裝師為姐妹倆找了兩套牛仔童裝——尺碼都剛剛好,以至于理惠嚴重懷疑他們事先就準備好了服裝。
化妝師匆忙為她倆補妝,舞臺妝要比日常妝濃很多,打了腮紅、涂了鮮艷的紅唇。
青竹兒童合唱團的表演結束了,孩子們一窩蜂的下了后臺,帶隊團長將孩子們集合后帶出后臺,唯恐他們亂跑,惹到了上賓。
幾個孩子趁著亂哄哄的勁兒在后臺跑來跑去,尋找山口姐妹。兒童合唱團不像那些成名的藝人有自己的化妝間,因此他們是在電視臺化妝完畢后才過來的。幾個孩子見門就推開,有人罵罵咧咧這些孩子還有沒有人管了。
最終他們在一間化妝間找到了山口姐妹。
“哎呀!山口在這里!”男孩粗魯的說。以日語中諸多敬語的用詞,他至少要稱一聲“山口桑”或是更親近的“百惠醬”。
理惠瞪他一眼:一個小團體里總有一個惡霸,不巧,這個名叫野比健一的男孩就是那個惡霸。只是平時排練緊□□一不太能找到機會欺負她們。
“你們可真成了大明星啦!”健一陰陽怪氣的說:“我聽說你們要單獨表演。”
你消息還怪靈通的。
百惠也聽出來健一的不懷好意,健一比他們都年長,長得人高馬大,大概快到變聲期了,即將退團。
百惠站到妹妹面前,“跟你沒關系,這是團長的安排。”
勇敢的百惠!
健一居高臨下,突然把臉伸到百惠面前,“哈!”猛地大喊一聲,嚇了百惠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健一于是跟他的走狗們哈哈大笑起來。
幼稚!
理惠在心里翻白眼。
有人進來了,“野比桑,你們怎么沒有出去集合?”
健一指著百惠,大聲說:“她們也沒有出去集合。”
那人揮手,“山口姐妹還有演出,你們先回去。”
健一不情不愿的走了,臨走前又瞪了百惠一眼,罵了一聲什么。理惠沒有聽清楚。
那人是合唱團負責對外聯絡的桑田干事,桑田厭惡的瞥了一眼健一,隨后將手中的兩只兒童吉他遞給山口姐妹。
“你們用這個。”
理惠和百惠分別接過兒童吉他。
桑田又打量一番姐妹倆,很滿意,“別理會野比那種小垃圾,他以后不會走這條路。”
哦,謝啦,我根本不關心呢。
理惠乖巧點頭。
百惠恭敬的鞠躬,“多謝桑田桑。”
桑田帶她倆出了化妝間,到舞臺后面候場。一路都有人向他鞠躬:這就是山口姐妹呀,好可愛呀;桑田桑辛苦啦;小可愛加油!
桑田回以微微躬身,一路圓滑的應酬。
理惠想著難怪合唱團會讓桑田負責外聯,這跟人打交道的水平確實不錯。雖然都是套話,但套話想要說的誠懇、令人愉快,也不是一般水平呢。
百惠的眼神充滿崇拜——也許就是“崇拜”吧,桑田干事30多歲,看上去成熟又大方,正是一位好父親的形象。
未來姐夫好像也比百惠大好幾歲呢,沒有享受過父愛的百惠會愛上年長一些的男人,也很正常。
啊,友和君,你現在在哪里呢?你現在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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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增加的童聲二重唱效果不錯。
兩個身穿美式牛仔套裝、斜跨兒童吉他的漂亮小女孩一前一后走到舞臺上,兩只話筒提前調整好高度,年齡小的女孩先開口。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紐約口音。“橫須賀很高興能有美**隊維護世界和平。向偉大的第七艦隊致敬!”
舉手行了一個軍禮。
臺下的美國官兵都覺得好笑極了——一個孩子認真的說著她也許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的話。“表忠心”這種事情,美**官見得可是太多了!
“我是Rie·Yamaguchi,這是我的姐姐——”理惠轉頭看著姐姐。
“我是Momoe·Yamaguchi。”百惠鎮定的說。在家練習了很多次呢,保證字正腔圓。
“今天,我和姐姐為各位了不起的美**官與士兵帶來的是《The Sound of Silence》。”理惠隨即向舞臺一側的桑田干事點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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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惠和百惠的吉他水平都只是一般般,只在歌曲的前奏彈了幾段和弦,之后就完全是伴奏帶的功勞了。
女孩清澈的童聲唱著這首憂郁的民謠,有一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不和諧之感。這首歌的旋律非常優美,既不是情歌也不是兒歌,雖然不適合這種“軍民大聯歡”的場合,但這可是美國的熱門歌曲。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ed alone在不安的夢幻中我獨自行走
Narrow streets of cobblestone狹窄的鵝卵石街道
Neath the halo of a street lamp在路燈的光環照耀下
I turned my collar to the cold and damp我豎起衣領,低語嚴寒和潮濕
When my eyes were stabbed by the flash of a neon light一道耀眼的霓虹燈光刺入我的眼睛
That split the night它劃破夜空
And touched the sound of silence觸摸著寂靜的聲音”
有了夏日祭演出的經驗,以及兒童合唱團的多次公開演出,如今的理惠已經是很有經驗的小歌手啦。臺下的人是日本人也好、是美國人也好,都只是一個一個小點點,沒什么好害怕的。“怯場”可不在她的詞典里。
理惠想著這可真是很奇怪呢,曾經她以為自己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人,羞于“成為焦點”。但現在……她似乎丟失了“害怕”或是“畏懼”。也是呢,害怕或是畏懼是擔心錯誤、擔心“不被人喜愛”,可是,這很重要嗎?
并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自己,你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嗎?你能堅定自己的信念嗎?
你就是最好的,理惠!
我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