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昀似乎已經漸漸習慣了她明目張膽的撩撥、偶爾的情話。
只是難免好奇,她是不是對所有前任都這樣說過。
她想認識虞誓蒼,他便正式為她引薦。
“虞董。”他簡短介紹道。
岑蘇同虞誓蒼打了招呼:“謝謝虞董的車。”
“不用。”虞誓蒼笑了笑說,“我該謝你照顧酒店生意。”
邊說著,邊紳士地伸手請她入座。
岑蘇沒有刻意坐商昀旁邊,順勢在虞誓蒼這一側坐下。
商昀接著介紹:“岑蘇,AI醫療工程師,津運醫療的前技術總監,剛辭職,打算在深圳發展。”
“這么年輕就做到技術總監,不可多得的人才。”
“虞董謬贊。”
虞誓蒼不著痕跡問道:“姓岑?海城人嗎?聽說海城岑姓很多。”
岑蘇不由驚訝:“對,我老家在海城,沒想到虞董對海城這么了解。”
虞誓蒼:“以前經常聽人說海城怎樣。我侄女也常去。”
岑蘇知道他這位侄女,就是投資了岑瑞醫療,后將公司改名為新睿醫療的虞睿。
虞誓蒼表示:“我只聽說,還沒去過。”
商昀把菜單遞給岑蘇,對好友說:“岑蘇家在海邊開民宿,哪天想去,讓她給你打五折。”還又告訴虞誓蒼民宿的名字。
岑蘇看向商昀,遞去一個感謝的眼神。
她在微信里說自己這個圈層,沒機會結識虞誓蒼,于是他創造了機會,而且還為她鋪好了話題。
只一個民宿的話題,她跟虞誓蒼聊了有五六分鐘。
從民宿的地理位置聊到媽媽自制的玫瑰花干。
“父母都在海城?”漸漸熟絡后,虞誓蒼問道。
岑蘇說:“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著母親。父親不在海城。”
虞誓蒼沒想到她是單親家庭,自覺失言:“抱歉。”
“沒關系。”
“上次來深圳,見你提著醫院的CT,是身體有不舒服嗎?”虞誓蒼語重心長,“再年輕也得注意身體,特別是你們搞技術的,忙起來經常廢寢忘食。”
岑蘇說不是自己:“我外婆心臟不好,在老家不方便過來,我替她來看診。”
“醫生怎么說?”
“有手術的希望。”
其他的,岑蘇就沒多言。
她點的餐送了上來,商昀也已經用完餐,他讓服務員送來兩杯紅酒,和虞誓蒼各執一杯,顯然是在有意等她。
讓時間寶貴的兩位老板陪她用餐,待遇著實有些優厚。
沒深入接觸前,總覺得他們身上的那種淡漠感很難讓人親近。尤其是第一次在電梯里見到他們兩人,壓迫感兜頭而來。
如今相熟的緣故,反倒覺得跟他們相處是件輕松愉快的事。
但只要兩人不說話時,那份距離感依舊如初。
正聊著,虞誓蒼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并未回避她和商昀,直接接起。
直到他開口講的是粵語,她才恍然為何不需要回避她。
她一句也聽不懂。
電話那端,虞睿告訴小叔,自己看到了星海算力招標的入圍名單,其中第二家公司她比較熟悉,實力遠超同行,建議小叔重點考察。
虞誓蒼說好:“我轉達給項目負責人。”
他問侄女,找他何事?
虞睿問小叔:“還記得我在海城并購的那家醫療公司嗎?”
虞誓蒼記得有這么回事,但不知道公司叫什么。
虞睿詳細道來:“叫新睿醫療,總部前幾年遷到了深圳,一直由趙珣家族管理。昨天夜里趙家老頭子因心衰送醫,我派人探望過,已經脫離危險。不過即便康復出院,以他的身體,也難有精力再過問公司。沒有他在幕后坐鎮,其他人不難應付。”
虞誓蒼:“什么意思?你想趁這個機會拿回經營權?”
“嗯。”
“你有那么多精力嗎,集團的事務還不夠你忙?睿睿,要懂得抓大放小。”
“這些我都有考慮過。反正我也不打算結婚,時間上安排得開。新睿醫療是我獨立投資的第一個成功項目,對我意義不同,經營好它更有成就感。”
如今她就算進入集團核心,但更多的是責任,是按部就班的執行,很難有成就感。
“小叔,你放心,我會安排好新睿醫療的運營,不會牽扯我太多時間和精力。”
虞誓蒼對侄女深思熟慮過的決定,一向只提醒不干涉:“去做吧。”
掛了電話,他無奈道:“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主意。”
商昀:“和年齡無關。商韞幾歲時就有自己的主意,知道怎么氣人。”
虞誓蒼大笑,舉杯與對方相碰,深表同情。
飲盡杯中所剩不多的紅酒,他擱下杯子,轉向身旁的人:“你慢慢吃,我還有事,先失陪。改日有空,讓商昀帶你去港島我那兒飲茶。”
岑蘇客氣應下,欲要起身相送,被對方攔下。
虞誓蒼說:“以后不必同我客氣。”
岑蘇猜測,虞誓蒼是借故離開,給她和商昀留足獨處時間。
他一走,餐桌安靜下來。
對面的人不疾不徐品著紅酒,耐心等她用餐。
岑蘇端起果汁杯,示意他:“酒杯離我近點。”
商昀剛把酒杯送至唇邊,還沒來得及抿。
聞言,他將杯子往她那邊遞了遞,放低杯口。
岑蘇把果汁杯壓得更低,輕碰他的高腳杯:“虞董要感謝,更要當面感謝你。”
商昀看著她真誠不摻任何玩笑的表情,竟有些不習慣她突然這么客氣。
這時他手機響起,是會議鬧鈴,他順手劃掉。
“我還有個會……”
“對了,你認識……”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收住聲音。
岑蘇:“你先開會,我的事情不急。”
商昀的視頻會在十分鐘后,從餐廳回房間還需要兩三分鐘,來不及細聊,他說:“會議結束我給你打電話。”
他先行離開,岑蘇細嚼慢咽吃完盤子里的食物。
放下餐具,她喊來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告知已經買過:“虞董將您的賬記在商總名下了。”
“……”
虞誓蒼真是不拿她當外人,絲毫不顧和商昀的好友情分,處處幫著她。
她甚至懷疑,虞誓蒼是不是被商韞收買。
回到房間,岑蘇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岑女士,忙什么呢?”
岑縱伊聽出女兒聲音與往日不同,平常通電話女兒也是高高興興,但今天的語氣里明顯帶著雀躍。
“忙著保養手,今天突然感覺這雙手比我顯老十歲。”她問女兒,“今天這么開心,戀愛了?”
“沒。人家沒看上我,不愿談。”
“那敢不敢讓我看看他長什么樣?”
岑蘇才不上當,笑著說不敢。
“對了,媽,今年新曬的玫瑰花茶給我留一罐,我送人。”
“你拿花茶送人?那個不值錢。”
岑縱伊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不會是要送不愿跟你戀愛的那人吧?媽媽過來人經驗告訴你,對你沒感覺的男人,你搞浪漫沒用,說不定砸錢有用。”
“……”
岑蘇笑說,“就我這點錢,在他那兒砸不出水花。”
岑縱伊問:“既然不缺錢,那他缺什么?”
岑蘇認真想了想:“還真什么都不缺。要錢有錢,要能力有能力,要長相有長相,原生家庭也很幸福。”
岑縱伊逗女兒:“看來他缺戀愛的苦吃,所以老天讓他遇到了你。”
岑蘇被哄得開懷大笑。
“一罐花茶夠嗎?要不要多備幾罐?”
說笑歸說笑,岑縱伊沒忘正事。
岑蘇說:“那就兩罐吧。”
岑縱伊忍不住好奇:“真要送給你喜歡的人?”
“嗯。除了是我喜歡的人,他還是我的貴人。另一罐是送給另外一位貴人。”
以前總覺得自己的運氣差點,今年貴人運爆棚。
送他們花茶不是心血來潮,吃飯時她和虞誓蒼聊到民宿,商昀推薦他看平臺的點評,于是話題由此展開。
點評里不少住客都提到了花茶,虞誓蒼說看來花茶很獨特。
確實獨特,一來花的品種稀有,二來媽媽泡茶格外講究,泡出的玫瑰茶是淡淡的粉紅色。
因虞誓蒼提了,她決定送他一罐。
和媽媽又天南海北閑扯了十幾分鐘才掛電話。
心里還想著事,岑蘇無暇欣賞窗外的夜景。
這些日子她最關注的就是新睿醫療,從網上一些零散的信息中,她意外發現,康敬信竟是新睿的前十大股東。
康敬信不可能不知道新睿的前身是岑瑞醫療,醫療公司那么多,業績好的更是數不勝數,他偏偏持有了前些年幾乎撐不下去的新睿。
要說他念舊,或是覺得愧對外公的知遇之恩,當年公司破產他沒有能力挽救,后來有了能力于是不斷增持股份來彌補,可他又對她這個女兒這些年不管不問。
多矛盾的一個人。
應該說,多虛偽的一個人。
新睿醫療并未上市,她想了解更多細節,根本沒有任何途徑。
正走神時,手機響了,商昀打來電話。
岑蘇接起:“這么快就結束了?”
商昀說:“開了一個半小時。”
岑蘇看時間,才發覺自己走神了那么久。
商昀直奔正題:“之前在餐廳,想要跟我說什么事?”
岑蘇想深入了解新睿醫療,網上的信息畢竟零碎又有限。
除了新睿,她還想知道自己父親的詳細情況。
在深圳她人生地不熟,唯一信得過的,只有商昀。
“我想深入了解一下我感興趣的一家公司。另外,還有些事情想查,關于我爸的。這方面你有沒有可靠的人可以推薦?”
商昀:“這方面商韞比較擅長。”
“……”
岑蘇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夸商韞還是在挖苦。
“商總人在北京,我爸在深圳,隔那么遠,我怎么好意思麻煩他這些事。”這么說不是借口,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商昀:“倒沒見你覺得不好意思麻煩我。”
岑蘇笑起來:“那怎么能一樣,親疏有別。你在我這兒,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電話里曖昧悄然流動。
商昀:“還有一個可靠的,我隨行保鏢,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