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隱村最高的塔頂,這里是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離絕望最近的地方。
雨還在下,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在灰色的悲傷里,狂風裹挾著冰冷的雨點,像是一把把細碎的刀子,狠狠地剮蹭著鋼鐵鑄就的地面,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咔嚓。”
隨著最后一聲機械鎖扣的咬合,山椒魚半藏重新戴上了那個令忍界聞風喪膽的防毒面罩。
他又變成了那個沒有溫度的雨隱首領。
他站在塔頂的邊緣,手中緊握著那把與他相伴多年的巨型鎖鐮。
鐮刀的鋒刃在黯淡的天光下,泛著一種類似死魚眼般的灰白色光澤,上面淬煉的劇毒因為雨水的沖刷而微微泛起泡沫。
在他的對面,志村團藏負手而立。
不同于全副武裝,甚至連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著警惕的半藏。
如果說半藏是一把繃緊到了極限隨時可能崩斷的弓弦,那么團藏就是那深不見底的深淵,或者是那高懸于天際的太陽,安靜,卻有著吞噬一切的引力。
“準備好了嗎?半藏。”
團藏的聲音穿透了雨幕,溫和得像是在詢問鄰居家的孩子要不要吃糖。
“少廢話!”
半藏發出一聲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咆哮。
他知道,這是他此生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后的榮耀。
“通靈之術·山椒魚井伏!!”
嘭——!!!
巨大的白煙炸開,緊接著是一聲沉悶的落地聲,連整座鋼鐵高塔都隨之震顫。
一頭體型龐大如小山般的紫色蠑螈憑空出現,它那粗糙且布滿毒腺的皮膚上流淌著粘稠的液體,張開的巨嘴里噴涌出足以腐蝕鋼鐵的紫色毒霧。
“殺了他!井伏!最大功率毒霧噴射!!”
半藏沒有絲毫試探,起手就是絕殺。
紫色的毒霧瞬間籠罩了整個塔頂,濃度之高,甚至讓周圍落下的雨水都在半空中被汽化成了帶有劇毒的酸雨。而在毒霧的掩護下,半藏的身影瞬間消失。
水瞬身之術。
這是原著中半藏之所以被稱為“半神”的資本之一。
他在水中的速度快得驚人,這漫天的雨水就是他最好的高速公路。
“死吧!!”
一聲尖嘯從團藏的左后方響起。
那是鎖鐮劃破空氣的聲音,快得連殘影都看不見。鐮刀的刀尖直指團藏的后頸,那是人體最脆弱的延髓所在。
然而,團藏并沒有回頭。
他只是微微向右側偏了一下頭,動作優雅得像是在躲避一只煩人的蚊子。
“叮。”
鐮刀貼著團藏的耳畔劃過。
半藏瞳孔猛縮,但他沒有退縮。借著揮刀的慣性,手中的鐵鏈猛地一抖,原本揮空的鐮刀在空中畫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如同毒蛇回頭,狠狠地鉤向團藏的腰腹。
與其同時,山椒魚井伏也從正面撲來,巨大的尾巴帶著萬鈞之力橫掃千軍。
前后夾擊,死局。
“有點意思。”
團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面對這絕殺的局面,他終于動了。
他沒有使用什么毀天滅地的忍術,僅僅是抬起了一只腳,然后輕輕落下。
“仙法·風遁·風壓!。”
轟!
一股經過仙術查克拉壓縮的風壓,以團藏為圓心,呈環狀向四周猛烈爆發如同高壓氣刃般的絕對斥力,只有最純粹的力量碾壓。
巨大的山椒魚井伏甚至還沒來得及碰到團藏的衣角,就被這股恐怖的風壓直接掀飛,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哀嚎著從高塔邊緣跌落下去。
而半藏那回旋的鐮刀,更是直接被風壓彈開,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這就結束了嗎?”
團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半藏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不足半米。
團藏依然雙手負后,那雙溫和的眼睛里倒映著半藏驚恐的面容。
“不……還沒有!!”
半藏的自尊心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但也就是在這破碎的自尊中,誕生出了一股近乎瘋狂的決絕。
他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腰身,體內的查克拉完全不顧后果地燃燒,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鎖鐮之上。甚至連體內的毒囊都在這一刻過載,紫色的查克拉將鎖鐮染成了一把妖異的魔兵。
這一刀,沒有技巧,沒有后路。
只有哪怕是死,也要在神明身上咬下一塊肉的執念!
“居合·鎖鐮一閃!!”
刀光亮起,在這灰暗的雨幕中,仿佛劈開了一道凄厲的閃電。
團藏微微挑眉。
這一刀,稍微有點看頭。
他伸出了手迎向了那把鐮刀。
然而,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刀刃的瞬間,半藏的刀鋒竟然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查克拉的暴走,發生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偏轉。也就是這一絲偏轉,讓刀鋒稍微錯開了團藏的手指,擦著他的肩膀劃過。
“嗤啦。”
一聲輕微的布帛撕裂聲,在暴雨中顯得微不足道,卻又清晰得如同雷鳴。
半藏重重地摔在地上,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下。
他手中的鐮刀已經脫手,整個人趴在冰冷的雨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動破風箱。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他用盡畢生修為的一擊,連對方的皮都沒擦破。
“結束了……”半藏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殺了我吧,團藏。作為敗者我只求速死。”
然而,預想中的死亡并沒有降臨。
只有腳步聲。
那是鞋底踩在積水上,發出那種很有節奏感的噠噠聲。
腳步聲停在了他面前。
“為什么要殺你?”
團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依然是那么的溫和,甚至還帶上了一絲……贊賞?
半藏愣住了,他艱難地抬起頭。
只見團藏正低著頭,看著自己左肩的位置。那里,潔白無瑕的御神袍上,出現了一道長約三厘米的口子。雖然很小,但在那完美的布料上,卻顯得格外刺眼。
“這件袍子,可是用火之國最好的冰蠶絲織成的,不僅冬暖夏涼,還附帶了能夠防御C級忍術的結界。”
團藏伸手撫摸著那個缺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但眼神中卻并沒有怒意。
“自從我穿上這件衣服以來,它都不曾破損分毫。”
團藏突然笑了。
他蹲下身,視線與趴在地上的半藏齊平。
他沒有去管那些濺在身上的泥水,而是伸出手,極其自然地幫半藏扶正了那個已經歪掉的防毒面罩。
“半藏,你很不錯。”
“我……我不明白……”半藏有些發懵,大腦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