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催?借他個膽子也不敢。陛下昨晚的興致,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時候進去觸霉頭,怕是要被拖去喂狗??梢钦`了時辰……李德全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只能在原地打轉,祈禱殿內趕緊有動靜。
就在他急得快要撞墻時,殿內終于傳來蕭徹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剛歇下的慵懶,卻依舊威嚴:“進來,伺候洗漱。”
“哎!奴才這就來!”李德全如蒙大赦,連忙帶著幾個小太監低著頭往里闖,剛跨進殿門,一股濃郁的歡愛氣息便撲面而來——那是龍涎香混著女子的花香,還帶著幾分水汽的濕熱,像一張無形的網,纏得人呼吸都滯澀了幾分。連這些常年在宮里、早已斷了塵念的太監,都忍不住耳根發燙,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臉貼在地上。
蕭徹已披好了龍袍,墨發用玉冠束起,只是脖頸處還殘留著淡淡的紅痕,襯得他那張本就英挺的臉多了幾分靡麗。他瞥了眼屏風后依舊昏睡的蘇紫影,她被裹在干凈的錦被里,小臉埋在枕間,只露出一點烏黑的發頂,睡得正沉。
“陛下,熱水備好了。”李德全小心翼翼地稟報。
蕭徹“嗯”了一聲,目光掠過屏風,淡淡吩咐:“讓她接著睡,什么時候醒了什么時候起,不用來請安,也別讓人來打擾?!?/p>
李德全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震驚——按宮里的規矩,得寵后的嬪妃都,由太監抬回自己住處,早上還要去向高位嬪妃請安,哪有像這樣留在帝王寢殿睡到自然醒的?更何況是蘇紫影這樣剛入宮的才人!
他心里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不敢露半分,連忙躬身:“奴才遵旨?!?/p>
蕭徹不再多言,轉身走向洗漱臺。李德全伺候著他潔面剃須,眼角的余光瞥見屏風后那抹纖細的身影,心里暗暗咋舌——這蘇才人是真有本事,一夜之間,竟讓陛下破了這么多規矩??磥磉@后宮,要變天了。
婉貴妃的宮殿里,瓷器碎裂的聲音幾乎沒斷過。
“廢物!一群廢物!”她將手中的描金茶盞狠狠摜在地上,碎片濺到宮女腳邊,嚇得人撲通跪倒一片?!安椋〗o本宮查清楚!那姓蘇的賤人是怎么勾引皇上的!”
貼身宮女戰戰兢兢地回話:“娘娘,聽說……聽說昨晚承恩殿的動靜到后半夜才歇,今早陛下不僅沒讓蘇才人回自己的碎玉軒,還傳了口諭,讓她在寢殿睡到自然醒,連晨昏定省都免了……”
“免了?”婉貴妃猛地拔高聲音,清麗的面容扭曲得猙獰,“一個剛入宮的才人,竟敢占著陛下的寢殿睡懶覺?還敢免了請安?她算個什么東西!”
她幾步沖到窗邊,望著承恩殿的方向,眼底淬滿了毒:“一夜承寵就敢如此囂張,真當本宮是死的不成?”怒火中燒,她隨手抓起案上的銀簪,狠狠扎向旁邊伺候的小宮女:“沒用的東西!連個消息都傳不明白,留你何用!”
銀簪劃破宮女的臉頰,鮮血瞬間涌出,宮女慘叫著磕頭求饒,卻被婉貴妃一腳踹翻在地:“拖出去!杖責一百,扔去辛者庫!讓她知道,什么地方是她該惦記的!”
短短一個時辰,婉貴妃殿里就倒下了三個宮女,血腥味混著香粉氣,彌漫在空氣中,連太監都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守著,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她坐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因憤怒而漲紅的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都渾然不覺
另一邊,承恩殿內。
臨近午時,蘇紫影終于被餓得睜開了眼。殿內靜悄悄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錦被上,暖洋洋的。她動了動身子,只覺得渾身酸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醒了?”守在一旁的宮女連忙上前,語氣恭敬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蘇紫影撐起身子,才發現身上的錦被滑落,露出的肩頭和脖頸上滿是深淺不一的紅痕,像開在雪地里的紅梅,曖昧又惹眼。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被子,指尖觸到腰側時,感覺到一層微涼的藥膏——想來是蕭徹昨晚貼心上過藥的。除了渾身乏力,倒真沒什么不適。
“陛下呢?”她聲音還有些沙啞。
“陛下一早就去上朝了,臨走前吩咐奴才們好生伺候您。”宮女伺候著她起身,熟練地準備好溫水和衣物,“才人,該洗漱更衣了,回碎玉軒用午膳吧?”
蘇紫影點點頭,任由宮女為她梳洗。換上一身艷麗奪目的粉紫色的宮裝,領口和袖口繡著精致的纏枝紋,恰好遮住那些惹眼的紅痕。銅鏡里映出的面容帶著幾分慵懶的緋紅,眼尾的淚痣在肌膚映襯下,更添了幾分魅惑。
回到碎玉軒時,飯食早已備好。剛拿起筷子,院外就傳來太監尖細的唱喏聲:“圣旨到——蘇才人接旨!”
蘇紫影連忙放下筷子,整理好衣袍跪在院中。
太監展開圣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才人紫影,性資敏慧,淑慎有儀,深得朕心。今特晉封其為正六品美人,賜錦緞百匹、珠寶一箱、金如意一對,另賞碎玉軒宮人十名,欽此!”
“臣妾蘇紫影,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她叩首謝恩,聲音平靜,眼底卻閃過一絲了然——這晉升來得又快又急,顯然是蕭徹昨晚“滿意”的證明。
送走傳旨太監,看著滿院的賞賜,碎玉軒的宮女太監們個個面露喜色,連忙跪地恭喜:“恭喜蘇美人,賀喜蘇美人!”
碎玉軒的賞賜還沒來得及歸置妥當,院外就傳來宮女的通報:“婉貴妃娘娘駕到——”
蘇紫影握著簪子手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來得正好,剛得了晉升,正缺個上門靶子。
她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理了理衣袖,故意讓領口微敞,露出頸間那抹惹眼的紅痕,才帶著宮女迎出去。
婉貴妃身著一襲正紅色宮裝,裙擺繡著金線牡丹,頭上插著累絲嵌寶鳳釵,排場十足。她斜睨著蘇紫影,眼底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語氣卻帶著虛偽的熱絡:“妹妹剛晉了位份,姐姐特地來道賀?!?/p>
“勞煩貴妃娘娘跑一趟,妹妹實在受寵若驚。”蘇紫影屈膝行禮,聲音柔得像棉花,“快請進,剛備了些點心,娘娘嘗嘗?”
進了屋,婉貴妃掃過桌上精致的膳食,目光落在蘇紫影微敞的領口上,那抹曖昧的紅痕像針一樣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