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風,漸漸吹散了碼頭的硝煙與血腥,日子回歸平靜,街頭巷尾再也沒有黑道紛爭的陰影,百姓們安居樂業,臉上多了久違的安穩笑意。刑偵支隊里,慶功宴辦得熱鬧,莫晚玲憑借臥底期間的突出貢獻,被授予個人一等功,胸前的勛章熠熠生輝,卻照不進她眼底深處的落寞。
她依舊是那個行事果決、槍法精準的“鐵面紅玫”,接手了新的案件,每天穿梭在南城的大街小巷,破案、抓罪犯,忙得腳不沾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忙碌只是偽裝,只是為了麻痹自己,不讓那些關于陳可念的回憶,趁虛而入,將她徹底淹沒。
她把那件染血的黑色外套,洗干凈熨平整,藏在衣柜最深處,每次深夜回家,都會悄悄拿出來,貼在胸口,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殘留的溫度,聞到他身上獨有的冷冽氣息。她會對著外套,輕聲訴說白天的瑣事,訴說對他的思念,訴說心里的牽掛,就像他還在身邊一樣。
周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多次勸她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可她每次都只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周隊,我放不下,也不想放下。他是我這輩子,唯一動過心的人,哪怕我們殊途,哪怕他是罪犯,這份感情,也永遠刻在我心里,抹不掉。”
周正無奈,只能任由她去——他知道,有些感情,一旦刻骨銘心,就注定要牽掛一生,無論對錯,無論結局如何。
日子一天天過去,春去秋來,南城的四季不斷更替,莫晚玲的頭發長了又剪,身邊的同事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對陳可念的思念,從未減少半分。她依舊在等,等一個渺茫的希望,等一場不知歸期的重逢。
她走遍了南城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去過他們曾經藏身的小島,去過那片荒寂的海灘,試圖尋找他的蹤跡,可每次都失望而歸。警方也一直在追查陳可念的下落,卻始終沒有任何線索,仿佛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有人說,他在那場爆炸中尸骨無存,徹底消失在了碼頭的硝煙里;有人說,他趁亂逃到了國外,隱姓埋名,開始了新的生活;還有人說,他被天鷹幫的殘余勢力追殺,死在了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莫晚玲不信,她始終堅信,陳可念還活著,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來找她。這份信念,支撐著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孤獨的日夜,走過了一年又一年漫長的等待。
三年后的深秋,南城下起了第一場雨,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濕了街道,也打濕了人心。莫晚玲剛破獲一起重大盜竊案,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刑偵支隊大樓,準備回家休息。
雨絲落在臉上,冰涼刺骨,她裹緊了身上的風衣,抬頭看向街道對面的咖啡館——那是她和陳可念曾經去過的地方,也是她每次路過,都會忍不住駐足停留的地方。
就在這時,咖啡館靠窗的位置,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男人身著灰色大衣,身形依舊挺拔,頭發比以前短了些,眉眼間褪去了往日的凌厲肅殺,多了幾分沉穩與滄桑,側臉的輪廓,依舊是她刻在心底的模樣,哪怕隔著雨幕,哪怕時隔三年,她也能一眼認出——是陳可念!
莫晚玲的心臟瞬間狂跳起來,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模糊了視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再次看去,那個身影依舊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杯熱咖啡,眼神平靜地看著窗外的雨景,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等待。
是他!真的是他!他還活著!
莫晚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顧街道上飛馳的車輛,不顧淅淅瀝瀝的雨水,瘋了一樣朝著咖啡館跑去。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冰冷刺骨,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心里只有無盡的狂喜與激動。
她推開咖啡館的門,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吸引了男人的注意。男人緩緩轉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他的眼神里,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作深深的動容與溫柔,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與自責。他看著她,看著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卻滿眼狂喜地看著自己,眼底的情緒翻涌,久久無法平靜。
“晚玲……”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帶著三年歲月的沉淀,卻依舊溫柔得讓她心顫,和記憶里的聲音,一模一樣。
莫晚玲快步走到他面前,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混合著臉上的雨水,狼狽卻又無比真實。她看著他,看著這個她等了三年、念了三年的男人,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死死盯著他,生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他就會再次消失。
陳可念站起身,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眼神里滿是猶豫與愧疚:“晚玲,對不起,讓你等了這么久,讓你擔心了。”
莫晚玲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感受著他真實的體溫,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眼淚放聲大哭:“陳可念,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來找我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有多想你,有多擔心你!”
陳可念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語氣溫柔地安慰:“對不起,晚玲,對不起……那場爆炸,我僥幸活了下來,卻被天鷹幫的殘余勢力追殺,只能暫時逃離南城,去了國外。這三年,我一直在暗中處理那些殘余勢力,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回來找你。我知道,我欠你太多,讓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莫晚玲靠在他懷里,放聲大哭,將這三年的思念、擔憂、委屈,都盡情發泄出來。周圍的顧客紛紛側目,卻沒人上前打擾,只是眼神里帶著幾分理解與善意——他們能感受到,這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心里藏著多少深情與不易。
哭了很久,莫晚玲才漸漸平靜下來,從他懷里退出來,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和雨水,眼神認真地看著他:“陳可念,你逃了三年,警方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你現在回來,就不怕被抓嗎?你忘了,你是……”
“我沒忘。”陳可念打斷她,眼神堅定而認真,“我知道,我是罪犯,我手上沾過血,我欠南城百姓一個交代,也欠你一個交代。這三年,我在國外,已經將昭衍集團剩余的非法資產,全部捐贈給了慈善機構,資助了貧困山區的孩子上學,也彌補了一些我曾經犯下的過錯。我回來,就是想親自去自首,承擔我應有的責任,接受法律的制裁。”
莫晚玲的心一緊,立刻反駁:“不行!你不能去自首!一旦你去了,就會坐牢,甚至可能會被判處死刑,我不能讓你去!”
“晚玲,我必須去。”陳可念看著她,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讓我去坐牢,可我不能一直逃避,不能一直活在愧疚里。我犯下的錯,必須由我自己來承擔,這是我應有的結局,也是對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最好的交代。只有這樣,我才能心安,才能真正配得上你,才能有資格,留在你身邊。”
他頓了頓,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眼神深情而認真:“晚玲,我知道,我去自首后,可能會在牢里待很多年,甚至一輩子,可我希望你能等我。等我刑滿釋放的那一天,我會用余生,好好補償你,好好愛你,好好守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再也不會讓你為我擔心。如果你不愿意等,我也理解,我會祝你幸福,祝你找到一個能陪你安穩度過一生的人,只要你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莫晚玲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眼底的愧疚與深情,眼淚再次涌了上來,卻笑著搖了搖頭:“陳可念,我等你,無論你要坐多久的牢,我都會等你。三年我能等,十年我能等,一輩子我也能等!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愿意等,等你出來,等你陪我安穩度過余生。”
她頓了頓,眼神認真而堅定:“你去自首,我陪你一起去。我會向法院說明你這些年的彌補與悔改,會請求法院從輕判決,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刑滿釋放的那一天。”
陳可念看著她,眼底滿是動容與心疼,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語氣帶著幾分哽咽:“晚玲,謝謝你,謝謝你愿意等我,謝謝你愿意陪著我。這輩子,能遇到你,能愛上你,是我最大的幸運,哪怕要付出一生的自由作為代價,我也心甘情愿。”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在咖啡館里,溫暖而明亮。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深情與溫暖,感受著久別重逢的喜悅與不易。
曾經,他們是警與黑的對立,是殊途難歸的禁忌戀人,經歷了生死糾纏,經歷了分離之苦,經歷了漫長等待;如今,他們終于久別重逢,終于能正視彼此的感情,終于能勇敢面對結局——他愿意為了她,承擔過錯,接受制裁;她愿意為了他,堅守深情,等待余生。
第二天一早,莫晚玲陪著陳可念,走進了南城刑偵支隊大樓,主動向周正自首。周正看著眼前這對戀人,眼神里滿是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理解,有心疼,還有幾分欣慰。
他沒有立刻逮捕陳可念,而是向上級匯報了情況,說明了陳可念這三年的彌補與悔改。最終,法院考慮到陳可念主動自首、積極彌補過錯、捐贈非法資產等情節,從輕判處他有期徒刑十五年。
宣判那天,莫晚玲坐在旁聽席上,看著穿著囚服的陳可念,眼神里滿是心疼,卻也帶著幾分堅定——十五年,不算短,可她愿意等,等他出來,等他們的余生。
陳可念看著旁聽席上的莫晚玲,眼底滿是深情與溫柔,朝著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仿佛在說:晚玲,等著我,我一定會盡快出來,回到你身邊。
從那以后,莫晚玲依舊在刑偵支隊工作,依舊是那個雷厲風行的“鐵面紅玫”,只是每次休息,她都會去監獄看望陳可念,給她帶他愛吃的東西,跟他訴說外面的事情,跟他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監獄里的日子,枯燥而漫長,可因為有了莫晚玲的牽掛與等待,陳可念變得越來越積極,認真改造,努力減刑,只為能早日出獄,回到她身邊。
每次見面,兩人都有說不完的話,眼神里的深情,從未減少半分。他們知道,未來的路,依舊艱難,依舊漫長,可只要彼此心里有對方,只要能堅守這份深情,就能熬過所有的艱難與孤獨,就能等到重逢的那一天,就能擁有屬于他們的,安穩而幸福的余生。
南城的風,依舊溫柔地吹著,吹過街道,吹過咖啡館,吹過監獄的高墻,也吹過這對戀人的心頭。他們的愛情,始于禁忌,終于深情,經歷了生死,經歷了分離,卻依舊堅定如初,依舊溫暖如初。
余生皆念,等一場重逢;余生很長,愿與你相守。這是莫晚玲的心愿,也是陳可念的心愿,更是他們之間,最深情、最堅定的承諾。而這場跨越高墻、跨越歲月的等待,也終將迎來圓滿的結局——等他刑滿釋放,等她牽起他的手,他們會一起,走過南城的大街小巷,一起,看遍四季的風景,一起,安穩度過余生的每一個日夜,把曾經錯過的時光,都一一補回來,把曾經的深情,都化作余生的溫柔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