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心慈的眼淚,瞬間垂落。
直接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了姜瀾。
“十年啊!十年啊!你這個狠心的死丫頭!”
老太太舉起拳頭,捶打著姜瀾的背。
“我偷偷看你那么多次,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一次不來看我……”
姜瀾抱著鄭心慈,眼淚流了一次又一次,就那么任由她打著罵著。
齊思嫻抬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光。
溫聲道:“媽,快叫妹妹和侄女去辦公室吧。”
姜瀾這才推開鄭心慈,看向了齊思嫻。
“嫂子。”
她離家這些年,嫂子越發優雅了。
眼角雖長了細紋,但面相溫柔可親,端莊賢惠,一看就被愛情親情滋潤得很好。
“妹妹,回來就好,大家都盼著你呢。”
“謝謝你嫂子。”
眾人來到了辦公室。
鄭心慈瞧著落落大方的顧月溪,疼愛的抱了抱。
“溪溪已經長這么大了啊,外婆上一次抱你,還是你六歲的時候……”
說著說著,鄭心慈又要哭出來。
顧月溪連忙哄道:“外婆,我和媽媽也很想你。尤其是媽媽,她特別特別掛念你們。”
“你媽太壞,折磨了我們十年!”
她嘴上這么罵著,可手上卻遞過來姜瀾喜歡的玫瑰姜茶。
“瀾瀾,你身體養好了嗎?沒落下病根吧?”
“……”
姜瀾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還沒來得及關心父母,媽媽就先問了她。
辦公室里一直都放著玫瑰姜茶,公司老員工見到她就認出了她。
這些,都是他們愛她的細節啊!
原本的疙瘩、矛盾仿佛都不復存在了,她一出現,他們就接納了她。
可他們越是這么輕易的原諒,她就越愧疚。
是她太沒出息,為了個男人,拋棄了最親的父母。
是她太膽小,斷絕關系后,就再也不敢踏足娘家。
姜瀾唇瓣微顫,點點頭:“都養好了,沒落下病根。”
她撫上小腹。
十年前,那里曾經孕育過一個四個月的胎兒。
因為一場爭執,她摔下樓梯,大出血失去了孩子。
當年的事,各有立場,各有對錯。
她怨父母不理解。
父母怪她太糊涂。
他們都各自付出了代價。
鄭心慈放下心來,“那就好,沒事就好。”
“對不起,對不起……”姜瀾為自己的執拗而道歉。
鄭心慈不停地搖頭。
“你能回來,我這輩子已經死而無憾了。當初你爸也有錯,不該那么對顧臨霆的……”
提起姜父姜衛國,姜瀾試探著問了一句。
“他在忙嗎?”
他們都沒回答。
齊思嫻轉而說道:“妹妹,你哥出去開會了,估計這會兒在路上。”
姜瀾斂眸,藏起了眼底的落寞。
姜澈回來的時候,鬢邊發絲都濕了。
他強壓著粗氣,慢條斯理的走了進來,保持著一副從容不迫的冷面大哥形象。
齊思嫻憋著笑遞過來一杯茶,姜澈一飲而盡后,才淡淡的看向姜瀾和顧月溪,語氣格外古怪。
“哦?貴客回來了?”
齊思嫻悄悄的搗了他一杵子。
“妹妹回來了,你好好說話。”
她這丈夫嘴巴又毒又硬,天塌了都有他的嘴頂著。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今天在外面還有一場重要午宴。
這么快就回來了,方向盤都要掄冒煙了吧。
口是心非的男人!
姜澈被老婆一訓,乖乖點頭。
顧月溪好奇的打量著這位舅舅。
小時候總騎在舅舅脖子上,沒怎么觀察過。
今天仔細一看,舅舅和媽媽眉眼之間其實很像,不愧是龍鳳雙胞胎。
她甜甜的叫了一聲,“舅舅!”
哎呀媽呀!
這聲兒,甜得姜澈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哦,溪溪啊。”
冷面大哥處在破功的邊緣,盯著小姑娘看啊看,已經想好要給她買什么樣的禮服,怎么打扮她了。
誰讓他有兩個調皮搗蛋的兒子,這輩子跟軟萌的閨女無緣了呢。
姜瀾起身,打了聲招呼。
“哥。”
姜澈瞬間切換高冷模式,邁著大長腿走到了窗邊。
冷哼,“聽說你離婚了?”
“真的假的?別是糊弄我們玩的吧?”
直男的話直截了當,簡直零幀起手。
齊思嫻氣得直翻白眼。
顧月溪豎起三根手指:“舅舅我發誓,這次是真離婚。”
姜澈目光灼灼的盯著姜瀾,冷笑。
“誰知道是吵架了還是別的,十年前為了個男的連父母都不要了,十年后又跑回來,該不會又是來爭姜家項目的吧?”
姜澈這話,簡直就是拿刀往姜瀾心口戳。
可直男有直男的好處,不藏著掖著,有話直說。
這就給了姜瀾解釋的機會。
“哥,我不是來爭項目的。”
姜澈之所以這么說,是有原因的。
姜瀾大學畢業和顧臨霆偷偷領證后,姜父姜母確實震驚生氣了很久。
后來倆人堅持在一起,日子過得很辛苦。
姜父便去查了顧臨霆的資料。
發現他除了家庭條件不好,在學校里成績優秀,表現出色,是個可塑之才。
老兩口沒辦法,木已成舟,父母不忍心女兒受苦,便給他倆開了家公司。
姜衛國也時不時的提點著顧臨霆。
姜家和顧家,有過一段時間的蜜月期。
可就在十年前,姜家拿到了一塊被地產商稱為“肥肉”的地皮。
姜衛國保守,不看好地產的未來,打算溢價轉出去。
顧臨霆年輕又激進,熬夜寫了一百多頁項目規劃書,幻想著把這塊地皮開發成集商業、住宅、學校為一體的大型綜合社區。
兩人意見不同,爭執不休,產生了極大了矛盾。
爭論之間砸了東西,動了手。
姜瀾挺著肚子跑來拉架,卻不想混亂中跌下了樓梯,失去了那個還未出世的無辜的孩子。
后來,姜家就把那塊地皮給了顧臨霆,是彌補,也是買斷和姜瀾的關系。
顧臨霆便卯著勁,憑借這塊地皮,硬生生拼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她爸的眼光也確實超前,房地產行業越來越不景氣。
所以,誰對誰錯,根本沒有定論。
姜澈防著她搶項目,實屬正常。
姜瀾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還太早,你們不相信我也是應該的。這次回來,我是聽說他病了,才想來看看的。”
“誰跟你透露的消息?”
姜澈敏感的捕捉到了疑惑點。
“偶然聽到的。”姜瀾不想給傅夜驍造成困擾,沒說。
她估摸著,自己今天大概見不到姜衛國了,便起身準備離開。
鄭心慈驚慌的站了起來。
“這就要走了嗎?什么時候再回來?”
姜瀾也不知道。
他們對她爸三緘其口,想來肯定知道她爸還不肯原諒她,不想見她才不說的。
所以,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回來。
鄭心慈看到姜瀾搖頭,是真的慌了。
連忙抓住女兒的手:“你爸不是在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