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逼得地下車庫里幸存者們不得不抱團取暖。
原本松散的人群迅速分裂成一個個小圈子。
在這個充滿汗臭與絕望的修羅場里,李宏偉、馮平還有幾個狐朋狗友,加上姜小柔和于紅,成了徹頭徹尾的棄子。
沒人愿意接納兩個除了尖叫只會拖后腿的花瓶,也沒人想要連鐵都舉不起來的少爺們。
被嫌棄的幾人只能尷尬地湊到立柱后的死角。
馮平并不清楚李宏偉與這兩個女人之間的爛賬,在他眼里,人越多越好,所以馮平很是歡迎李宏偉的加入。
他遞給李宏偉半瓶溫熱的礦泉水,那是他最后的存貨。
“宏偉,既然那姓蘇的小子見死不救,咱們就得自己想轍。強子那邊是回不去了,咱們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李宏偉接過水,仰頭灌了一口,干裂的喉嚨終于得到了些許滋潤。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虛汗,目光陰沉。
“老馮,你有路子?這鬼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你說,怎么干?”
馮平還沒開口,旁邊縮成一團的于紅突然插了嘴。
她那雙平時勾人的媚眼此刻滿是算計,在這生死關頭,她必須體現出價值,否則這兩個男人隨時可能拋下她們。
“我知道去哪。”
于紅壓低聲音,眼神飄忽地掃視四周,“剛才我假裝去上廁所,偷聽到那邊幾個搞裝修的工人聊天。他們說這附近兩公里外,有個剛開業不久的便利店,位置偏,平時沒什么人注意。那里的庫存肯定沒被搶空!”
李宏偉聞言,原本死灰般的眼睛里猛地竄出火苗。
便利店!那意味著水、面包、甚至可能有發電機用的燃油!
“兩公里……”李宏偉舔了舔嘴唇,要是擱平時,也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可現在外面那是五十多度的烤箱,“雖然遠了點,但值得搏一把。”
雖然之前和這倆女人翻了臉,但眼下確實是一個團隊的。
多個人多雙眼,哪怕是當炮灰也能頂一頂。
“行!就這么定了!”馮平一錘定音,狠狠地捏了捏拳頭,“等天一黑,氣溫稍微降下來點咱們就出發。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
地下車庫的中心區域,此刻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座堅固的堡壘。
強子指揮手下將幾輛沒油的豪車推過來,首尾相連,把通往雜物間的路堵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個狹窄的入口。
他和幾個心腹大搖大擺地躺在最里面的那輛路虎攬勝里,車門大開,車載空調不知疲倦地轟鳴著,輸送著在這個末世比黃金還珍貴的冷氣。
“強哥!強哥!”
一陣急促的呼喊打破了冷氣帶來的愜意。
強子不耐煩地睜開眼,從真皮座椅上直起身子。
車窗外,那個平日里衣冠楚楚的酒店經理齊偉,正滿臉堆笑地彎著腰,活像個太監。
“有事說。”
齊偉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眼神往外圍那些竊竊私語的人群瞟了一眼,壓低聲音湊近。
“強哥,我剛聽見信兒了。那邊那幾撥人,好像都在商量著晚上出去找物資。好像瞄上了附近的便利店。”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狠毒,“那幫人要是真找到了吃的,肯定會藏著掖著,絕不會老老實實交上來。咱們是不是……派幾個兄弟跟在后面?到時候直接給他們搶了!”
強子從車載冰箱里摸出一罐啤酒,刺啦一聲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大口,他舒服地打了個酒嗝。
“派人跟著?老齊,你腦子是被熱昏了吧?”
他斜睨著齊偉,嘴角掛著嘲弄的冷笑,“外面現在是什么世道?熱得能燙死狗!讓老子的兄弟出去遭那個罪?萬一中暑了,誰替我鎮場子?”
“可是……咱們手里的存貨也不多了啊。”齊偉急了,“要是他們把東西私吞了,咱們吃什么?”
強子把空易拉罐捏扁,隨手扔出窗外,發出咣當一聲脆響。
“私吞?吞到肚子里我也能給他們剖出來!”
他那雙眼睛里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指了指頭頂堅固的水泥天花板。
“老齊,你還沒想明白嗎?外面就是個大烤爐,根本沒法住人。這地下車庫,就是方圓幾公里內唯一的活路。不管他們在外面找到什么,只要想活命,最后都得乖乖滾回來。”
齊偉一愣,寒意順著脊梁骨直沖天靈蓋。
強子這是把整個車庫當成了豬圈,把所有幸存者都當成了散養的豬。
讓他們出去拼命覓食,等豬肥了回圈,他再舉起屠刀慢慢享用。
“既然有免費的勞動力替咱們去搜集物資,為什么要自己動手?”強子拍了拍齊偉慘白的臉頰,獰笑道,“等他們回來,要是沒帶東西,那是他們廢物;要是帶了東西……嘿嘿,這里老子說了算!”
齊偉看著眼前這個強子,只覺得雙腿發軟。
在這場高溫末世里,人心崩壞的速度比氣溫上升得還要快。
……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夜幕終于降臨。
雖然沒有了太陽的直射,但地表散發的余熱依然讓空氣扭曲,整個城市像是一個剛剛熄火的巨大蒸籠。
地下車庫里的人影開始晃動,那些決定外出搏命的隊伍正在做最后的準備。
馮平手里攥著背包,緊張地催促著,“都利索點!趁著現在稍微涼快點趕緊走!”
李宏偉心臟狂跳。姜小柔和于紅挽著胳膊,瑟瑟發抖地跟在后面。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渾厚的引擎轟鳴聲突然在空曠的車庫里炸響。
那聲音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帶著令人心悸的震動感。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齊刷刷地看向那個角落。
只見那輛一直沉默矗立的鋼鐵怪獸——卡瑪茲房車,緩緩亮起了刺眼的探照燈。
巨大的車輪轉動,碾壓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朝著車庫出口駛去。
“蘇川?他要干什么?”
李宏偉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輛防彈房車從面前駛過,那厚重的裝甲和轟鳴的引擎聲,再次狠狠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別看了!人家有車有空調,想去哪去哪!咱們只有兩條腿!”馮平咬牙切齒地拽了一把李宏偉,“趕緊走!晚了連口湯都喝不上!”
一群人像是受驚的蟻群,慌亂地跟在房車后面,朝著出口涌去。
而此刻,駕駛室內的蘇川正一邊看著倒車影像,一邊漫不經心地哼著小曲。
他把車開出來是因為黑水箱滿了。
車子停在排水渠上方。
蘇川按下中控臺上的排污按鈕。
車身側下方的排污口打開,黑水箱里積攢了幾天的生活污水和排泄物,帶著刺鼻的氣味傾瀉而出,瞬間沖進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