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客廳的地面、墻壁,甚至是天花板,都被一層厚厚的、黃褐色的、混雜著半固體與液體的污穢之物所覆蓋。
排泄物、嘔吐物、以及一些無法分辨的組織碎塊,涂滿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個角落。
而就在這片污穢的海洋之中,三具已經腫脹、發黑、呈現出巨人觀的尸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倒在地上。
正是張大媽,她的丈夫,和她的兒子。
他們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腹部高高鼓起,仿佛隨時都會炸開。
臉上五官扭曲,嘴巴大張,似乎在臨死前承受了無法想象的巨大痛苦。
無數蒼蠅和不知名的飛蟲,在尸體上空盤旋飛舞,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
“我操……”
一個膽子大的鄰居,只是往里瞥了一眼,就只看到了這地獄景象的一角。
他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
“太……太他媽惡心了!!”
他咒罵一聲,再也無法忍受,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吐,很快就消失在了樓道里。
他的反應,像是一個信號。
“嘔……”
“別看了!快走!”
“要死啊!這房子不能要了!”
其余的圍觀者,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崩潰了。
他們咒罵著四散奔逃。
短短幾十秒內,原本還圍得水泄不通的樓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現場,只剩下劉國棟、林逸夫,以及趙虎等幾個心理素質過硬的核心隊員。
即便是他們,此刻也是臉色煞白,呼吸急促。
趙虎強忍著不適,將那幾個還在嘔吐的隊員拖到遠處,又指揮人拉起了臨時的警戒線。
林逸夫的心理素質是所有人里最強的,但此刻,他也有點心慌。
如此惡心跡象,哪怕在穿越前都罕見。
但本著醫生的素養。
他沒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從口袋里又拿出一個口罩戴上,形成了雙層防護。
他走到門口,停下了腳步。
那里面已經不是人類可以踏足的地方。
沒辦法,他只能站在門口,借著手電的光,遠遠地觀察著屋內的每一處細節,尤其是那三具尸體的狀態。
劉國棟強忍著那股幾乎要將人熏暈過去的惡臭,轉身走向幾個還沒來得及跑遠的鄰居。
“說!到底怎么回事?!他們家咋了?“
一個大嬸哆哆嗦嗦地回答:
”好像……他們喝了別墅區噴泉池的水?”
“噢噢……對的,劉隊長……”
“前天下午,就是張大媽,她不聽八樓那個小伙子的勸,非說那水燒開了就能喝……我們……我們都看到了……”
“對!沒錯!”另一個鄰居也連忙補充道,“前天晚上,他們家就鬧騰了一宿!又哭又叫的,還……還有那種……那種拉肚子的聲音,一晚上都沒停過!我們還以為就是吃壞了肚子,誰……誰能想到會死人啊!還……還死得這么……”
他沒敢把“惡心”兩個字說出口。
眾人七嘴八舌,很快就將張大媽一家從喝水到死亡的整個過程,完整地拼湊了出來。
劉國棟越聽,臉色越是陰沉。
他回頭,看向依舊站在門口觀察的林逸夫,沉聲問道:“林醫生,你怎么看?”
林逸夫緩緩地轉過身,他摘掉外面那層已經被熏得發黃的口罩,扔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搖了搖頭,“不正常。”
“這絕對不正常!”
“就算是霍亂或者其他烈性腸道傳染病,也只可能導致急性腹瀉和脫水,最終衰竭死亡。但絕不可能,絕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就讓尸體腐爛、腫脹到這種程度!”
他指著屋內那三具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體,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根本不符合任何已知的醫學常理!這種**速度……太快了!快到匪夷所思!這水里,絕對有我們目前認知之外的,某種致命病菌!甚至……是某種未知的微生物!”
致命病菌!
未知微生物!
壞了!!!
劉國棟心里一涼。
水源的威脅,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
他本來還打算利用這死水……
如果這種病菌通過某種途徑擴散開來……
劉國棟不敢再想下去,他當機立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趙虎!”
“到!”
“立刻找人!把里面的尸體,用最厚的塑料布裹起來,運到森林里!找個沒人的地方,用汽油,給我燒了!燒得干干凈凈!一點不剩!”
“這間房子,用木板給我釘死!門窗全部封死!任何人不準靠近!”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周圍僅剩的幾個隊員吼道:
“這個任務,二十個貢獻點!”
二十個貢獻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幾個正為下一頓飯發愁的年輕人,眼中一狠。
惡心?
恐懼?
在生存面前,這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劉隊長!我干!”
“還有我!”
“算我一個!”
三個年輕人立刻站了出來。
“好!很好!”劉國棟看著他們,點了點頭,“記住,處理完之后,所有衣服,連同尸體,一起燒掉!”
“是!”
在二十個貢獻點的刺激下,那三個站出來的年輕人很快就行動起來。
他們從保安隊那里領來了三根帶著半月形叉頭的防爆叉,又從雜物間里翻出了一卷巨大而厚實的工業用塑料布。
一切準備就緒,三人臉上都戴著三層口罩,表情決絕。
他們推著一輛送快遞的小推車,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那301室。
“嘔……”
即便隔著數米的距離,依舊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住戶,扶著墻壁,發出陣陣干嘔。
樓道里人心惶惶。
幸存者們對那棟別墅區的噴泉池,已經從最初的渴望,變成了恐懼。
他們避之不及,寧愿渴死,也不敢再碰那里的水一滴。
與此同時,對干凈水源的渴望,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畢竟不吃東西還有七天可以活,但不喝水,沒幾天就噶了。
四樓樓梯口。
明道和王褚站在那里,將樓下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王褚的臉色比墻壁還白,嘴唇哆嗦著,胃里翻江倒海。
他幾次都想扭過頭去,不再看那慘絕人寰的一幕,但某種詭異的好奇心,又驅使著他,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畢竟那可是一個巨人觀尸體……極其罕見。
明道則臉色緊繃。
他后悔吃飽飯了。
聞這味……差點沒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