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一將雞蛋在桌子上磕了磕,然后假裝拿不住,雞蛋掉在了地上,滾落到了中間的過道上。
沈明征站起身去撿雞蛋。
見他起身,剛才他目光掃過的方向,有幾人的目光立刻看過來。
丁一一還注意到,在他們斜后方幾排的座位上,隨著沈明征站起,有幾個人跟著站起來。
見沈明征只是撿雞蛋,將雞蛋撿起后,就坐回了座位上,那幾人隨后不久,也跟著坐下來。
她記得之前那些座位上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而現在這些人雖然也是老百姓裝扮,但卻連個天都不聊,和其他人之間的氛圍,明顯不太對勁。
丁一一目光凝重,這些人都是沖著她和沈明征來的。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戰狼,還是沈明征這個旅長,或者兩者都有。
目前粗略的看過去,就有十來個人,或許這只是表面上。
畢竟沈明征可是兵王,出了名的身手好、槍法好,若是只派這么幾個人,不一定能確保將他拿下。
那些人之所以還沒動手,是顧及車上的乘客?還是另有原因?
很快,丁一一就否定了第一個猜想。
如果顧及車上的乘客,他們就不會在車廂里將她和沈明征包圍了。
而是先隨便安排兩個人監視他們,等他們下車后再動手。
現在這么多人,而且還是呈現包圍的方式,將她和沈明征包在中間,很明顯,他們一會兒想動手。
只是在等一個契機。
丁一一都能想明白的事,沈明征自然清楚。
他還知道,這些人之所以沒有現在就動手,是因為火車很快就到下一個停靠站點,若是距離站點太近,一旦發生交戰,會立刻引來鐵路公安的支援。
而且火車到下一個停靠站點之間,是樹林,一旦他跳車躲進樹林里,他們想要擊殺他,難度會大很多。
而下一個站點之后,周圍都是土地,春夏種玉米等莊稼,冬天地里光禿禿的,除了黑土地就是雪,沒有藏人的地方。
就算他跳下火車,在平地上交戰,若是對方人手夠多,他自然雙拳難敵四手。
沈明征和丁一一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沈明征剛要給丁一一剝雞蛋皮,丁一一看了眼窗外,突然說道:“我不想吃雞蛋了,我有點暈車,聞著雞蛋味就惡心。”
沈明征的動作一頓,聲音關切:“要不要喝點水?”
丁一一搖頭:“不喝了,我想去廁所,因為我想吐。”
話落,她立刻站起身,捂著嘴向兩節車廂連接處的廁所小跑而去。
沈明征將雞蛋放在桌子上,不放心的起身跟著。
那些人立刻警惕起來。
有兩個人甚至起身,跟在沈明征身后。
丁一一進了廁所后,忍著難聞的味道,將廁所觀察了一遍。
這個年代的火車廁所,是直排式,沒有集便器,依賴通風窗來減少異味。
但通風窗只有20厘米高,顯然他們無法從廁所里的窗戶逃出去。
既然廁所里沒有逃生通道,她就不在里面聞味了。
打開廁所門,沈明征正等在門口:“感覺怎么樣?”
丁一一臉色不太好看:“就是惡心想吐。”
沈明征扶著她回到了座位上。
兩人對面的位置,是一對中年夫妻,其中的大娘見丁一一狀態不好,突然來了句:“姑娘,你是不是有了?”
丁一一愣了下。
沒等丁一一回答,她繼續熱情的開口:“我女兒懷孕的時候也暈車暈的厲害,總是想吐,而且也是聞到雞蛋味就難受,我看你的癥狀,和她很像。”
丁一一順勢點頭:“是啊,大娘,我這剛懷孕一個多月,沒想到會這么暈車。”
“懷孕的人,是容易暈車,要不你喝點水?”
丁一一搖頭:“喝水也想吐。”
沈明征自然知道她沒有懷孕,每次他都做措施的。
于是,他順著她的話說:“要不你靠著我躺一會兒?”
丁一一搖搖頭:“我覺得有些喘不上氣,想開窗透透氣。”
那大娘是個熱心腸的人:“姑娘,你可以少開點窗戶,這冬天車廂里總是悶著,不開窗,是有點味道,加上你現在本就對味道敏感,自然是受不了,不過外面太冷了,你把窗戶開個縫就行了。”
丁一一點點頭:“謝謝大娘。”
沈明征將窗戶打開一點點,瞬間,刺骨的寒風吹進車廂。
這個時代的火車是蒸汽火車,東北冬天的氣溫零下二三十度,冬天會利用機車產生的富余蒸汽,通過管道輸送到車廂內的暖氣片供暖。
但和后世的空調完全比不了,不僅各個車廂間的受熱不均勻,而且也不是很熱。
所以丁一一開窗戶,哪怕只開了個小縫,依舊讓附近的人感覺到非常冷。
丁一一連忙打開雙肩包,實則已經從空間里將瓜子轉移到雙肩包里。
她將雙肩包遞到對面:“大娘,大爺,實在不好意思,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挨凍了,這是我媽給我帶的瓜子,你們嘗嘗,可好吃了。”
對面的夫妻倆連忙擺手:“不用,姑娘,你留著自己吃吧,女人懷胎十月,可是不容易呢。”
丁一一堅持:“大娘,你和大爺就抓一把嘗嘗吧,保準你們能愛吃,這瓜子不是普通的瓜子,我媽從滬市帶回來的,咱們東北這邊沒有。”
對面的夫妻一聽,伸手抓了一把。
丁一一說話的聲音一直不小,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大家的目光都看過來。
丁一一將雙肩背包遞給沈明征,沈明征立刻會意,拿著背包開始在各個座位之間走。
“這是我丈母娘從滬市帶來的瓜子,請大家嘗嘗,我媳婦懷孕了,有點暈車,開窗戶她吹吹冷風,能舒服些,讓大家跟著挨凍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這瓜子就當做對大家的補償。”
沈明征給車廂里的每個人都分了一小把瓜子,就算原本有幾個不滿意的人,在吃到那么好吃的瓜子后,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
就連那十來個人,沈明征也給發了。
好像他完全沒察覺到他們的不同一樣。
發完一圈回來,背包里的瓜子也所剩無幾了。
丁一一臉色越發蒼白,就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閉著眼睛靠在座位的椅背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暈倒一樣。
沈明征有些緊張:“你感覺怎么樣?”
“我喘不上氣。”
丁一一的聲音都虛弱了不少。
因為吃了她的瓜子,所以大家時刻關注著這邊。
見她如此,對面的大娘立刻著急了:“哎呀,你這情況有點嚴重,一般孕晚期才會這樣的,你這月份還小,就開始上不來氣了,估計是咱們這車廂里太悶了,人多空氣又不流通。”
沈明征狀似慌亂的詢問:“大娘,這得咋辦啊?現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沒法去醫院,這可如何是好?”
“別慌,小伙子,你把窗戶開大一些,讓你媳婦在窗口多透透氣就好了。”
沈明征連忙照辦,將窗戶開的很大。
冷風呼嘯著刮進車廂里,周圍的人都覺得很冷,但吃人的嘴短,大家誰都沒有說什么。
有幾個人受不了這么冷,干脆起身去遠點的地方站著,最起碼不直接被冷風吹,能好一些。
原本對面的大爺和大娘想要坐在那個位置不動的,他們怕萬一丁一一有情況,也能搭把手。
可是才坐了幾分鐘,兩人就忍不住了,可是實在是太冷了。
見丁一一的臉色比之前紅潤一些,大爺和大娘也起身去了距離窗口稍遠些的位置。
于是,周圍的普通人都走了,只剩下那幾個人還在原來的位置坐著,時不時的看他們一眼。
沈明征拉著丁一一的手,兩人對視一眼。
然后猛地用力,向窗外一躍而去。
那些敵特沒想到兩人居然會跳窗,立刻跑到窗邊,拿出槍對著沈明征和丁一一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