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沈云期大學剛畢業,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家里有錢、長得好。
這兩個占一個都不會少了對象,可偏偏人家兩個都占。
追他的女生不在少數。
但是沈二少爺不喜歡清純可愛的,用他的話說,感覺跟看見他妹妹一樣,起不了歪心思。
他喜歡成熟嫵媚型的。
恰好在這時,大學同學王雅琪開始頻繁出現在他面前。
在學校的時候,沈云期對她沒多大印象,甚至連人都認不清。
一畢業,女孩子知道打扮化妝了,就凸顯出了不同。
身材好、愛穿緊身裙、低胸裝,沈云期有點意思。
而且,他看得出來,那個女的也是故意在他跟前晃悠的。
圖錢的。
沈云期有錢,出手也闊綽。
給王雅琪送了幾次東西,事就成了。
王雅琪也很上道,拿了錢哄沈云期哄得更開心了。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背著他聯系了言不語。
還說了些不好的話,如果他早知道的話,后面的事就不會發生。
山莊那次,他心疼妹妹到不行。
但是看見沈硯舟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討厭沈硯舟,跟言不語那么親近。
明明他才是唯一的哥哥。
可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言不語就跟沈硯舟那么好了。
他恨沈硯舟。
恨沈硯舟的優秀。
所有認識他們兩個的人,都會無條件選擇沈硯舟。
以前他還有言不語,可現在,言不語也站在了沈硯舟身后,怒氣沖沖瞧著自己。
沈云期帶著王雅琪離開了。
氣頭上的他答應了要去滑雪。
他只是想氣氣言不語。
他想,如果妹妹打一通電話、發一個信息,他都不會去的。
可他一直等到機場,都沒有等到妹妹的一丁點消息。
傲嬌的少年因為自尊心作祟,執拗地不肯先低頭。
一次,就一次,他想。
他不知道王雅琪用他的手機刪除了言不語還拉黑了她。
直到有幾個壯漢攔住他時。
妹妹站在他面前哭得毫無形象可言,沈云期整個人的腦子都清醒了。
他就是個比不上沈硯舟的混蛋。
他甚至想,如果是沈硯舟答應了言不語。
那么就算有人用刀子逼,沈硯舟都不會踏上去滑雪的路。
妹妹哭喊著,痛斥著自己,氣急時還扇了一巴掌。
沈云期沒覺得疼,他倒是松了口氣,妹妹還理他就好。
只要他的寶貝妹妹能出氣,就行了。
可是,妹妹暈倒了。
高燒不退。
即便如此,她的手都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
生怕他跑了。
司京敘眼中的輕蔑、沈硯舟眼中的怒火,沈云期一概不在意。
他只想著病房里的妹妹。
“你未免太不負責了,沈云期。”
沈老大已經好久沒有連名帶姓喊他了。
“有你什么事,”沈云期嘴硬,但聲音小了很多,他怕吵到病房里的妹妹,“你以為你是誰?”
比答案更早來的,是沈硯舟的拳頭。
還挺有勁。
沈云期第一個反應是,他妹妹要是揍他的時候也有這力道就好了。
“不語一直很擔心你,她跟我們出來玩也一直惦記你,你怎么能…”沈硯舟壓低聲音,怕吵到別人,“你怎么能因為跟我賭氣,連帶著傷害她。”
沈云期垂著頭不說話。
他的確不成熟,如果不是他傲嬌又幼稚地把沈硯舟當做自己的假想敵,妹妹就不會在身后的病房里躺著。
是他,都是他。
他的自卑和嫉妒險些釀成了大禍。
所幸,一切的一切,有驚無險。
他的寶貝妹妹原諒了他。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
從醫院到家,步行兩個小時的路程。
沈云期一路背著他的全世界,腳步輕快。
一碗冰淇淋、兩個勺。
言不語吃一口,再鏟一口送到他嘴里。
“對不起啊,不語。”
“我原諒你了,哥哥,”言不語吃完冰淇淋,心情極好,她摟著哥哥的脖子,像小時候那樣,聲音輕輕的,“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叛逆過,偶爾一次,不算什么,還好你沒事,我只要你平安。”
只要你平安。
沈云期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淚水滑過臉龐,夜里的風吹著有些涼。
下一秒,一只溫熱的手在他臉上胡亂抹了一把,隨之而來的是妹妹輕軟的聲音,“哥哥,你怎么也變成小哭包了,好好的啊,再哭就不帥了,你要還是內疚,以后就別出去鬼混了,不為了攀比,就為了我和媽媽。”
沈云期聲音哽咽卻堅定,“不混了,以后都不混了。”
“哥哥。”言不語又叫了一聲。
“嗯。”
“在我這里,你永遠都是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第一的、最帥的、最好的哥哥。”
他把她從言啟航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這些年,自己還是個孩子,對待她的事卻是又當爹又當媽。
就連她第一次生理期,沈云期比蘭心妍還緊張。
吃什么好、不能吃什么、衛生巾怎么選,他自己對著電腦研究了一整夜。
“我是你一手帶大的寶貝妹妹,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是沒心沒肺只看誰有錢的白眼狼。”
沈云期在前面,哭得不能自已。
到底,他不如沈硯舟,也不如妹妹。
她永遠都是那個最懂自己的言不語。
這事就這么過去了,言不語說,以后誰也不許再提。
老沈照例要罵他,他卻說自己明天開始就上班。
也是太多年不像樣子,沈云期竟然在自己老爹臉上看到了震驚。
沈云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他突然也好想,出息一次。
讓家里人以他為傲。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第一腳踏入辦公室的時候,他就后悔了。
這擺設簡單沒有一點溫馨的屋子,在他看來就是一座無形的牢籠。
沈硯舟帶著他認了幾個人,看了幾個報表,已經用完了他全部的力氣。
“你今天把這幾個表研究明白就行了。”沈硯舟看他可憐,安排的任務并不多,“不會的隨時來找我。”
沈云期扯開領帶,撓撓頭。
望著天花板,長嘆一口氣。
好想言不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