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期的火更大了。
后來,不論沈硯舟在不在,只要跟沈家有關系的活動。
他都能聽到別人恭維沈知燁時要把出色的大兒子帶上。
好像不夸沈硯舟,他們就不知道該怎么拍沈知燁馬屁了一樣。
‘沈總好福氣啊,大兒子那么優秀,真是子隨父啊,將來必定大有可為。’
‘沈總怎么教育的孩子,也給我們講講,我兒子真是太廢物了,沈大少可是又拿了不少獎啊,家族基因真優秀。’
………
偶爾也有稱贊沈云期的。
‘這是沈二少啊,果真是儀表堂堂,過幾年肯定能像哥哥一樣。’
青春期的沈云期煩的要命。
他討厭被對比、討厭別人問成績、討厭沈老大。
“哥哥,你怎么這兒,我找了你好半天。”言不語出來叫沈云期吃飯,最終在后花園角落看到他。
沈云期臉黑黑的,垂著頭,情緒低落,“不語,如果哥哥將來長大什么都不是,沒有能力賺錢怎么辦?你會不會也看不起哥哥。”
他怕妹妹也會拿他跟沈硯舟做對比。
怕妹妹會說要他向沈硯舟學習。
他最怕的是,有了沈硯舟的對比,妹妹心里,他就不是那個最好的哥哥了。
結果,預想中的恭維和安慰都沒有。
一只白嫩的小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小手的主人真誠地開口,“哥哥,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我只要你平安。”
不是優秀、不是有錢、只是平安。
沈云期輕笑一聲,他側頭,眼中閃著星星,“就這么點要求啊?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言不語沒有笑,她直直望著他的眼睛,“哥哥,只有這個,答應我,以后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去滑雪好嗎?”
沈云期沒當回事,抬手揉揉她腦袋,隨口應下,“知道了,走,吃飯去,我不去吃飯你連肉都吃不上。”
“不用不用,我最近減肥,不吃肉。”
“你是我帶到這個家里來的,我罩著你,吃個肉還要看他沈硯舟的臉色了?他算老幾?”沈云期輕嗤一聲。
言不語沉默一瞬,“哥哥,他是老大,你以后跟他好好相處,他人應該不錯,你別跟他鬧翻啊。”
“小屁孩子懂個什么。”沈云期不愛聽,“你少聽那些不相干的人說亂七八糟的話,好好跟著哥哥,知不知道。”
“我知道。”言不語緊緊攥著他的手,“哥哥,所以你要平安一輩子,我要你保護我一輩子的。”
“傻小孩兒,腦瓜子里想什么呢,最近怪怪的,是不是沈硯舟嚇得你吃肉沒吃好?走走走,今天哥哥讓你吃個夠。”
言不語:……
沈云期低落到山谷的心情因為妹妹的出現平復了。
他喜歡言不語。
喜歡這個外人面前沒有話,自己面前是話癆的小妹妹。
這是他人生中,除了蘭心妍女士,最重要的人。
回到沈家,日子好過了起來。
有管家、有傭人,什么事都不需要他們親自動手去做。
言不語每天跟在媽媽和哥哥身后高高興興。
唯獨沈硯舟回來的時候,鬧心幾天。
沈云期上了初中,漸漸開始不愛學了。
沈知燁對他有愧,想著孩子小,索性就隨他去玩。
有一天,蘭心妍無意發現,沈云期手機里的信息。
幾個十幾歲的少年相約要騎著機車去環游全國。
她把沈云期叫到書房。
“你在想什么?沈云期?你才十六歲,去什么環游全國?還騎著機車?你都沒成年,你有駕照嗎?你瘋啦?”
沈云期歪歪斜斜站著,一臉不耐煩,“我會騎不就行了,我們都商量好了,到時候不走國道,從下縣穿過去,沒人管。”
蘭心妍氣得手抖,“你、你、你不許去,我也是最近聽你爸的話管你管的少了,你怎么能?出事了怎么辦?”
“出什么事啊,騎個摩托車,怕什么的,我玩幾天就回來,”沈云期正值叛逆期,不管誰說兩句就煩,“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現在你知道了,我還是會去的,你別逼我離家出走。”
言不語擔心媽媽和哥哥,敲門進來,“媽媽、哥哥你們兩個喝水不喝?等會晚上我們吃什么?”
“不語,你等會,”蘭心妍面對女兒時,聲音小了點,回頭看向不服管的兒子,火又躥了起來,“不許去就是不許去,你就不能學學你大哥?他十六的時候都能去談生意了。”
不提沈硯舟還好,一提,沈云期的火也躥上來了,“你就是看不上我唄!沈硯舟好,你找他去,小爺我就是要離家出走!”
怒火中燒的沈云期轉頭就走,他忘了站在門口的妹妹。
猛地拉開房門。
隨后只聽言不語痛苦地‘嗷’了一聲。
沈云期瞬間棱角下來。
蘭心妍跑了過來。
言不語捂著右腳,滿臉痛苦之色,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怎么了,怎么了?寶貝,快松手,媽媽看看。”蘭心妍穩住孩子的身體,輕聲詢問著。
“不語,不語,怎么了,哥哥看看。”沈云期緊張地單膝跪在地上。
言不語面部表情猙獰著松開手。
右腳大拇指的指甲蓋,完全被頂翻了。
在沈云期用力拉開門的一瞬間,直角絲毫不差地瞄準她的大拇指。
就那么寸。
沈云期看著妹妹翻起來的大拇指,那里已經血肉模糊了。
他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得多疼啊。
言不語最怕疼了。
“對不起啊,不語,對不起,哥哥抱你回房間,”沈云期邊哭邊輕輕地抱起妹妹,“媽,快給醫生打電話,她這樣不行。”
蘭心妍照做。
言不語窩在沈云期懷里,疼得齜牙咧嘴,但她沒有哭。
一滴滴溫熱的水珠砸在她臉上的時候,她才睜開眼。
“哥哥,你別哭了,沒事的,指甲還能長出來。”
沈云期淚水流得更厲害了,“對不起,對不起,不語。”
他養了八年的妹妹,最愛的妹妹,因為他的沖動,這會疼的嗓音都在顫抖。
可她一句埋怨都沒有,仍在寬慰自己。
他可真該死啊。
醫生來得很快,幫言不語去除掉指甲,擦了藥,在沈云期的指導下,把她的腳包的像個粽子。
就這樣,沈云期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叛逆期就悄無聲息結束了。
開始到結束,歷時八分半。
自此,他再沒惹過蘭心妍,也沒提過要騎摩托車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