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燁一遇到心煩的事或者緊張的時候,就會去池塘邊練太極拳。
他說那樣心會靜下來,能讓自己理清思路去想問題。
他簽過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的合同,只是寫一個名字而已。
有什么的。
但是他那個不成器、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小子竟然像個好人似的,要去簽合同,開展自己的事業去了。
他一晚上沒睡好,緊張程度僅次于他擔心女兒怪自己把言啟航送進去監獄那回。
“叔叔。”言不語站在邊上看了半天,見他收了尾,輕叫了一聲。
“欸,不語,什么時候來的。”沈知燁一點兒都沒注意到。
“剛剛,”言不語歪著頭調皮地問,“叔叔,您緊張呀?”
“緊張什么呀,”沈知燁同樣嘴硬,他活動著胳膊,“叔叔鍛煉鍛煉身體,省得回頭看著比媽媽老。”
“嘿嘿,”言不語走過去,挽著他的手臂,“叔叔,是不是覺得我哥哥可棒了?”
“棒什么、”沈知燁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說:“棒,都棒,你哥哥棒,你大哥也棒,當然了,誰都比不上你棒。”
要不是她,沈云期不定在哪兒浪蕩著呢。
沈知燁心里清楚,他跟蘭心妍誰都管不了沈云期。
兒子能有這么大變化,都是因為妹妹。
“叔叔,放寬心呀。哥哥會越來越好的,他會像大哥和您一樣優秀,因為你們身體里有著相同的血液,有您優秀的基因,不會出錯的。”
沈知燁被言不語幾句話說的,心里瞬間就熱熱的。
剛才打量半天的太極拳,比不上閨女兩三句。
這孩子,可真好。
真真的好。
沈云期換好袖扣下來,坐在沈硯舟旁邊,同樣板板正正。
這個場面,讓言不語想起來之前沈云期還是紫頭發時候的樣子。
他那會兒跟大哥在一起,總能形成最鮮明的對比。
現在的話,他們兄弟倆越來越像了呢。
血緣這東西,真是神奇。
她想。
飯桌上誰也沒提沈云期的事,一家人在一起氣氛輕松地吃了頓早餐。
準備出發時,沈知燁叫了沈云期一聲。
沈云期有些不耐煩,以為老沈又要對他說教。
“兒子,”沈知燁面對著他,雙手拍拍他的肩膀,眼眶濕潤,“挺好的。”
沈云期微愣。
他好像很久很久,沒聽到自己老爹嘴里說過自己一個好字了。
習慣了被罵的孩子,猛然被夸,有些不知所措。
他攥了下拳頭,“收到。”
言不語眼睛紅紅的,笑出了聲。
隨后被哥哥按著小腦袋帶出了家。
沈硯舟跟在后面,“云期,小心不語的發型。”
“就是就是,我今天早上特意弄得,你不要影響我的形象。”言不語撥開哥哥并不用力的手。
簽約地點定在對方電競公司,沈硯舟沒跟他們一起去。
“我上午公司有個會要去參加,不陪你去了,”沈硯舟抬手揉揉弟弟的腦袋,“中午趕回公司一起吃飯。”
“那我想吃牛排。”言不語從沈云期身后探出個頭來,“我最近吃胖了,少吃碳水多吃肉。”
“不胖。”
“胖什么胖。”
沈云期和沈硯舟一同開口。
“行了,牛排配大餅,”沈云期朝著大哥揮揮手,“今天別算我遲到啊,我是去辦正事的。”
沈硯舟笑著點點頭,“不會的,給你做獎金。”
“這還差不多。”沈云期帶著妹妹上了自己的勞斯萊斯。
木子坐在副駕駛,兄妹倆坐在后面。
言不語為了讓哥哥分散一下緊張感,拿著游戲機,拉著他分析自己游戲進度。
“哥哥,你說我全種菠蘿好不好?我想強迫癥一下,整塊地都種同一種植物。”
“行啊,跟小矮人搞好關系,算好日子讓他們幫你收獲就行,別回頭自己吭哧吭哧拔菠蘿。”
“哦,木子,”言不語朝前喊了聲,“等會兒我跟哥哥進去的時候,你幫我給菜地澆下水啊。”
“知道了小姐。”木子幾乎天天都要幫言不語澆水,因為她不愛干這個活,“我順便把動物照顧了。”
言不語滿意地點點頭,看啊,這就是她帶出來的兵。
電競公司位置在四環邊上的寫字樓。
沈云期帶著妹妹上去的時候,他的助理林麒正在門口焦急地撥著電話。
“怎么了?”沈云期問。
“小沈總,我正要給您打電話,”林麒滿臉焦灼,“對方反悔了,之前談好的價格要再加百分之五十才肯賣。”
“百分之五十?”沈云期一愣,隨即沒壓住火,怒吼,“他瘋了?劉思杰呢,我要見他!”
“他們公司的員工說,劉思杰昨天開始就沒露面,只留下這一句話,人就不見了,誰都聯系不上他。”
臨時加價,有違契約精神。
臨時加百分之五十的價,這是壓根就不想賣了。
想讓他知難而退的。
沈云期掏出手機給劉思杰打電話,能打通,但沒有人接聽。
“操!”他爆了句粗口,“他們副總呢?”
“您先冷靜點,小沈總,”林麒安撫著,“他開車去劉思杰家找人了,再說了,副總簽字也沒用,合同不生效的。”
言不語皺著眉頭跟在身后聽了半天。
“那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我們可以索賠嗎?”她問林麒。
林麒是沈硯舟給沈云期找的助理,業務能力不比顧風差。
他認得這位深受寵愛的小姐,禮貌地回,“小姐,不行,只能這道德層面譴責他們。”
之前口頭上談好的,沒有落在書面上的東西,就只能認倒霉被人耍。
“道德個屁!譴責個毛!老子要他媽的跟他簽合同!”沈云期大吼著。
他最近一陣子都在忙這件事,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眼看要成了,被這個小子擺了這么一道。
他心有不甘,更不爽。
“我去找他,把他地址給我。”沈云期對林麒說,“你去問他們的員工。”
林麒有些為難,“他們員工不肯透露。”
“哥哥,”言不語扯著他的袖子,怕他有過激行為,“我覺得對方老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