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舟羨慕,司京敘也同樣。
不過,他現在是認命了。
慢慢來吧。
好在這個孩子實在,對她好一分,她能還兩分。
時間久了,她也會對自己好的。
一定會的。
言不語當天的所有戶外活動全部被取消。
好在,院子里有棵桃子樹,這個時節,正值果子成熟。
上面掛滿了飽滿粉嫩的果子,言不語大爺似的在太陽傘下躺著,指揮周澤摘桃子。
覃月來看了她一趟,見她吃桃子,十分熱情地介紹,“我們這兒桃子可好吃了,山上還有個果園,明天我帶你去,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摘。”
“果園是你家的?”言不語問。
覃月有點失落,“之前一個伯伯的,好多年前就有人說要投資搞旅游,伯伯就種了好多果樹,想著到時候賣果子,結果一直一直也沒等到投資,路修不好,果子運不出去,爛了一年又一年,虧了好多錢,伯伯去年不在了。”
言不語聽著似乎能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自己用血汗澆灌的果園內,無助地看著掉落一地的果子,欲哭無淚的樣子。
“哎……”
言不語晚上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著。
這個地方她很喜歡,民風淳樸善良,風景也不錯。
旅游肯定能做起來。
可理智告訴她,做投資不能這么感情用事。
不然到時候她損失了錢,鎮子里人的熱情也會再一次被抹殺。
那樣太殘忍了。
翻騰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入睡。
依舊是多夢的一晚。
夢里的她回到了十二年前,以一個看客的身份。
她看到蘭心妍問八歲的自己,要不要走。
‘她’搖了搖頭,堅定地把蘭心妍和沈云期推出了門。
她親眼看著‘她’再次經歷了一遍痛苦的人生。
初中輟學出去打工,每賺到錢,都會被言啟航搶走。
后來,他發現蘭心妍會偷偷給‘她’錢。
于是會逼著‘她’去向他們要錢,不肯,換來的就是一頓毒打。
‘她’到了十八歲,用蘭心妍給的錢,到外面租了一間房子。
東躲西藏,避開了言啟航兩年。
這兩年,是‘她’人生中最輕松的時刻。
可老天爺見不得‘她’好。
蘭心妍找上‘她’,說沈云期沒了。
‘她’陪著蘭心妍處理完哥哥的后事,又被言啟航找到了。
他染上了毒,滿目猩紅逼著‘她’要錢。
‘她’不肯,他就拉著‘她’,要‘她’到夜場去賣。
掙扎中,他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看客言不語站在客廳,渾身血液冰涼,她想沖過去拉開言啟航,但腳下被釘住了一般。
動彈不得分毫。
‘她’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雙眼直直地望過來。
‘她’也看到了她,張了張口,無聲地說:快跑。
不,不是對她說的。
而是對她身后出現的蘭心妍說的。
媽媽!
“不語,不語。”熟悉的聲音喚醒了言不語。
她睜開眼,是司京敘擔憂的臉。
他把她扶起來,抬手擦掉她臉上的淚,低聲詢問,“做噩夢了?”
言不語緩了緩神兒,雙手捂著臉,深吸一口氣,“嗯。”
“沒事了,夢而已。”司京敘調亮屋內的燈光,接了杯溫水給她,“喝口水。”
熱熱的水流滑過喉嚨直達胃里,暖暖的讓她安心了一些。
“幾點了?”她啞著嗓子問。
“十一點半。”司京敘拿走空水杯,坐在她床邊。
言不語這才發現,他只穿著睡衣,扣子只系了最下面兩顆,黑色的頭發也有些亂。
“你是剛睡下就被我吵醒了?”
司京敘沒回答,只溫聲詢問,“你做什么夢了?還記得嗎?”
言不語垂下頭,半晌,“不記得了。”
他不拆穿她,只把她死死攥著的手握在手里,“自己敢睡嗎?我去把那個小丫頭找來陪你?”
覃月是很合適的人選,可是太晚了。
她不想麻煩別人,她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沒事,我試試吧。”實在不行,玩玩手機,天就亮了。
她故作輕松,司京敘眉頭微蹙。
“手機有電嗎?”他問。
“嗯,滿的。”
“我回房間給你打語音,你接著,你睡不著我就陪你聊天,你睡著了我就掛電話。”他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起身往外走。
他扶到門把手上時,回身看向眼睛腫腫的言不語,“不語,能保護你的人,有很多,什么都別怕。”
做了那樣的夢,‘她’在夢中的無助,是她上輩子親身經歷過得。
只是,她不知道,上輩子,媽媽有沒有出現,如果有,媽媽一定很危險。
手機鈴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司京敘黑色貓咪頭像讓人無比心安。
“京敘哥哥。”她嗓音啞啞的。
“嗯,躺下了?”他的聲音比以往都低一些,也更溫柔。
“嗯。”
“明天去哪兒玩?”
關于噩夢的事,他絕口不問,拉著她東聊西聊,哄著她講跟沈云期在一起好玩的事。
說著說著,言不語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司京敘還在講龍鈺小時候跟人搶小區漂亮女孩玩過家家的事。
他說著說著,那邊沒了應聲,仔細聽,能聽到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他沒停,講完龍鈺講賀潤,最后把祁楓跟周逸蕭的訂婚始末說了個完整。
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五點了。
司京敘這才停下。
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耳邊是言不語的呼吸聲。
滿腦子都是剛才她做噩夢時,無助哭喊的模樣。
她一直叫著媽媽。
比她喝酒后更凄慘無助。
輕嘆口氣。
白天嘻嘻哈哈在意所有人的情緒,深夜里獨自一人消化著兒時的噩夢。
她怎么就那么讓人心疼呢。
他還是喜歡她干壞事后,賊賊的笑容。
“不語?”他輕輕叫了聲。
自然沒有回應。
“言不語,我喜歡你。”他說完,掛掉了電話,翻個身起床,準備安排今天的行程。
沈硯舟和沈云期忙完了,要過來,他得珍惜和她獨處的時間。
說起這個,大少爺氣的直咬后槽牙。
他堂堂司家繼承人,怎么追個女朋友追的,跟偷雞摸狗的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