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意離開后,陶望溪站直身體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說過,秦疏意會后悔的。
她陶望溪就是天生的惡人,既然她死不掉也活不好,那大家就都跟她一起痛苦好了。
如果她的愛得不到回音,凌絕又憑什么能輕輕松松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而此刻的帝都,會所內氣氛冰涼。
許久一言未發的房間里,有人伸腿踹了一腳愁眉苦臉的人,“都是你出的什么餿主意,這下真的完蛋了。”
那人垮著嘴角,“我說的時候你們也沒反對啊,而且那個秦疏意跟了絕爺快一年了,不就證明絕爺就喜歡這款嗎?誰知道他能發那么大的火。”
其他人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個和秦疏意三分像的人,就想著今天推她上位,也能趁機討好絕爺。
誰知道凌絕是多看了那女人兩眼。
可在她剛靠近的時候就將人喝止開了。
不僅如此,還問他們這女人是誰的主意。
這下誰還不明白,他們不但沒拍到馬屁,還拍馬腿上了。
凌絕那態度,分明是覺得他們找個替代品這一出侮辱了秦疏意,要秋后算賬呢。
他們真是想不明白,不是,這為什么啊。
他從前也不是這么不近女色的性子啊。
怎么以前別人送的他能接受,現在就不行了呢。
再說那秦疏意,分都分了,他總不能還惦記著吧,這話說出去,誰不覺得荒唐。
一群人又是焦躁又是忐忑,不過很快,各人就同時收到了家里長輩打來的電話。
“你們是豬腦子嗎?讓你們想辦法拿下項目,你們就非得在太歲頭上動土?”
好好的走正經路子沒能力,歪門邪道倒是一堆。
關鍵是成功便罷了,偏偏還踩了雷。
經此一出,幾個大聰明算是在家族繼承人的位子上被打了個大大的叉。
而走出會所的凌絕,沒有急著上車,而是站在寂靜的夜色中點燃了一根煙。
他任它燒著,卻沒有抽。
他突然想起秦疏意很討厭他抽煙的,每次抽完都不給親,沒辦法,他只能順著她減少了抽煙的頻率。
燃著煙不碰就是那時候養成的習慣。
如今,沒有人管他了,他卻仿佛失去了拿起煙的興趣。
他望著那縷白色的輕煙,想,秦疏意這會在干什么呢?
沒有他給她做飯,也沒有保姆上門,她是不是又隨便對付幾口了?
分手費他不提,她也就真不要,傻子。
S市的夜晚會比帝都更美嗎?
天氣逐漸轉涼,她的手腳還會不會冰冷?
凌絕想,他真是賤,那女人走得那么決絕,他環顧四周,卻偏偏無處不是她。
正自嘲地想把那根煙碾滅,就聽到一個輕柔的女聲,
“抽煙對身體不好的。”
他抬眼看向站在風中,朝他笑得溫婉的女人。
是剛才包廂里那個被趕走的。
苗艷臉上掛著真切的關心,眼神純凈,和身后紙醉金迷的會所格格不入,與出入包廂時媚眼如絲的形象也截然不同。
見凌絕向她看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不起,我多嘴了。”她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先生,剛剛在包廂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但是我媽媽生病了,他們說…說只要今晚能跟你走,無論成不成都會幫她做手術。”
凌絕仍然沒有講話。
她羞愧地低下頭,“真的抱歉,可我很需要那筆錢。”
能夠自尊自愛,誰又想作踐自己呢。
她長得好,即便只像秦疏意三分,也是路上會讓人視線停留的大美人,此刻紅著臉,淚光盈盈的單薄身姿在大風下讓人油生憐愛。
她倔強地撐著脖頸,像是等著對方的審判。
許久,在她以為他不會理她的時候,她終于聽到了那個氣質不凡的男人開口。
“你知道一句話嗎?”
苗艷好奇地看向他。
“畫虎不成反類犬。”凌絕嘴角掛著冰冷的嘲諷。
無視對方陡然蒼白的臉色,他繼續道:“學得再像也不過是拙劣的贗品,還有,這身衣服,你穿著很丑。”
他與她擦肩而過,頓了頓,又留下一句,“再蓄意模仿她四處招搖,我不介意替你換張臉。”
此刻,那個新聞上見過無數次的英俊瀟灑、風流不羈的太子爺,具象化為地獄來的索命閻羅。
苗艷驚恐地瞪大眼睛,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
在無情的男人即將拉開車門時,她崩潰地大喊,“我只是想過好日子有錯嗎?我媽要錢動手術是我能決定的嗎?明明你一抬手就能幫到我,為什么要這么羞辱人?你知道我被你退貨會遭遇什么嗎?”
凌絕沒有回頭。
“缺錢你應該找的是救濟院,而不是我,而且,我沒有救風塵的習慣。”
他人生多余的同情心只用在秦疏意餓著的肚子上了。
一個故意穿著和她近似的衣服,打扮成她的風格來接近他的人,只會讓他惡心。
況且,他們都錯了,這個不知名的女人與秦疏意并沒有一分一毫的相像。
不說外貌,就性格上,秦疏意從來不是什么清冷倔強的小白花,她也愛錢愛色,貪圖享樂,從不掩飾自己世俗的**,她只是不貪婪。
很多人都覺得他們在一起這么久,靠的是秦疏意脾氣好,溫柔賢良,日常相處模式肯定是秦疏意包容比較多,但不是的,秦疏意在戀愛關系里從不委屈自己。
她從不會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她只會說“再抽就滾”。
凌絕坐在車里,后知后覺地發現了自己上翹的嘴角。
很快,又扯平成一條直線。
原來,想起她也會開心的啊。
他一定是中了她的蠱。
他怎么會想向一個女人認輸呢?不過是場游戲,不過是個調劑生活的樂子罷了。
可一再被這些人提醒前女友的存在,他突然發現,他今夜真的好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