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在那一瞬間很安靜。

玉惜看不到賀越淮的表現(xiàn)，但可以感覺到他為自己擦臉的手停頓了。

她能聽到浴缸里的泡沫一小個一小個炸開消失的微小聲音，讓這安靜顯得更加突然。

對方終于開口，聲音滯澀，還是平時的淡漠語氣，讓人聽不出他任何內(nèi)心所想。

“你想讓我親你嗎？”

玉惜微微偏過頭，沒有正面回答。

“賀先生，我不知道我們的感情有沒有培養(yǎng)好，但是你一直都不親我，是我對你沒有吸引力嗎……”

她邊說，賀越淮邊用打滿泡沫的浴球輕柔覆在她手臂和肩膀上，然后開了水把泡泡沖掉。

“賀先生，你為什么不說話？”

水流嘩嘩響過后，關(guān)燈的聲音又響起，一條浴巾蓋住了她。

她被抱到對方懷里，她身上未擦干的水似乎沾到他了，但賀越淮還是什么都沒說。

當(dāng)然，也沒有回應(yīng)她剛剛說的話。

他照顧她已經(jīng)熟練至極，甚至已經(jīng)可以去當(dāng)那種專業(yè)的護工了。

只不過其他人大概打死都想不到，賀越淮這種高高在上的冷漠上位者會親手照顧誰。

沉默蔓延幾分鐘。

黑暗中，看似冷冰冰的賀越淮還是開口安慰她。

“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有胡思亂想。”

賀越淮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照顧她的動作沒停，為她涂面霜的手比他的氣質(zhì)溫柔許多。

兩人之間彌漫著淺淺的護膚品的香。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玉惜的聲音帶上幾分哭腔，讓賀越淮眼神一顫，解釋的聲音也不再平靜：

“我以為，對女孩來說，隨便親吻……是很輕浮的行為。”

“但我同意了，所以可以親。”

“……是嗎？”

比起剛才更加灼熱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賀越淮濕潤的指腹逐漸撫上了她的唇。

隨之而來的是他的氣息靠近。

但他沒有親，而是停在了距離她的唇只有幾厘米的地方。

兩人的呼吸交融，氣氛無形中升溫。

玉惜以為他會吻上來的，他幫她洗澡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對方似乎都在很艱難忍耐。

可以說，賀越淮每一次在她身邊，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灼熱且偏執(zhí)的視線。

為什么要忍呢？

玉惜不知道這停頓的幾秒對方又在想些什么，但她率先仰起了頭吻上了他。

賀越淮的唇很燙，她只來得及想這個，因為接下來，她幾乎無法思考。

在她主動的瞬間，對方就摟緊了她的腰開始回吻，那吻又重又急，幾乎讓她無法呼吸，軟了身體。

但只幾下，對方就突然停了下來。

接著，掠奪意味十足的吻突然變得極其克制溫柔，沒持續(xù)多久，就依依不舍和她分開。

——就像一個正常的、溫柔克制的好丈夫。

玉惜看不見，所以她不知道賀越淮現(xiàn)在的模樣有多失控。

沒完全梳上去的發(fā)絲耷拉在額前，遮不住任何情緒，他眉眼中毫不掩飾的渴求與偏執(zhí)一覽無余。

賀越淮捧著玉惜的臉，摩挲她彌漫紅霞的臉，又珍重地吻了吻她。

輕輕的、淺淺的，就像在品嘗珍貴的糖果。

他有些淺淡的眼瞳涌動著翻滾的霧氣一般，那霧氣由想要將妻子永遠(yuǎn)困在身邊的執(zhí)拗和無法阻擋不斷增長的愛意組成。

剛剛的吻甜蜜到險些讓賀越淮忘記偽裝。

他說過，要當(dāng)一個好丈夫，而不是會讓未婚妻感到不安的偏執(zhí)狂和精神變態(tài)。

即使他最近所做的一切，妻子都全盤接受也極盡依賴，賀越淮還是不敢賭。

“剛剛嚇到你了嗎？”

賀越淮旁邊努力平息呼吸，擦掉少女眼尾沁出的淚。

不知道玉惜有沒有聽到他的詢問，但她抬眸之后又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口，依賴又信任。

他目露憐愛，看著縮在自己懷里輕輕喘氣的妻子。

才親幾下，她就可憐兮兮的，漂亮的唇也被親腫，沒有焦距的眼眸泛著朦朧水光，打濕的碎發(fā)貼在臉頰邊，惹人憐愛。

他的妻子如此柔弱可愛，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消散在懷里的云朵。

讓人疑心這樣的她，再重一些、再長一些的吻會不會就無法承受了。

更不要說以后，他對她做更過分的事，她大概沒多久就會氣喘吁吁說受不了，求他不要。

賀越淮愛憐地?fù)崦拮拥哪槪Z氣像嚇唬也像試探：

“如果是剛剛一開始那樣的親吻呢，還要親嗎？”

平復(fù)好呼吸的少女摟上了他的脖子，依賴貼貼，暖玉一般的臉又蹭了蹭他的臉。

“這是賀先生在車上的時候說的那種吻嗎？”

“嗯。”

玉惜彎了彎眸，語氣愈發(fā)甜膩，聲音低低的，一邊吻他唇角，一邊對他撒嬌：

“要親，我喜歡被你這樣親……”

這句話讓賀越淮的身體緊繃了一瞬。

他沒動，但妻子柔嫩的唇依舊在他唇上、臉上，蜻蜓點水一般撩撥。

每一下，都是在摧毀他的理智。

“賀先生一開始那樣的親吻，就好像很喜歡很喜歡我，我喜歡那樣。”

賀越淮沒有躲避她一下又一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微微仰頭，喉結(jié)滾動，深沉眼眸倒映妻子青澀又大膽的模樣。

“要親，老公……要親、唔——”

她的話沒說完，賀越淮就堵住了她的唇。

間隙之間，他說話的聲音沙啞。

“這樣親好不好？”

一聲極低的親昵稱呼隱沒在呼吸之間：“玉惜寶寶……”

這個吻持續(xù)得極其長，玉惜也為自己的撩撥付出了代價，被親到暈暈乎乎。

好在賀越淮記得要克制，所以她這才在被他親哭求饒以前被放過。

但已經(jīng)食髓知味的男人只是暫時停手。

在未來他們真正結(jié)婚，玉惜再也逃不開以后，他會更加、更加過分。

就在兩人感情升溫的時候，被賀越淮忤逆且多次拒接電話的賀老爺子的怒氣已經(jīng)達(dá)到頂峰。

“他這是要造反！賀氏還不是他的，就敢反駁我做的決定了？！”

老爺子雖然已經(jīng)坐輪椅，但說話依舊中氣十足，聲音回蕩在室內(nèi)，讓其余人不敢接話。

“那個寰宇的項目，我說了內(nèi)定給沈家，他說公開招標(biāo)就公開招標(biāo)了？給我收回！就說之前是誤發(fā)！”

在辦公桌前垂頭聽訓(xùn)的賈總硬著頭皮上前來回答，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都因為冒汗而沒了造型。

“董事長，這個事情已經(jīng)發(fā)出公告了，所以……”

“所以什么？他賀越淮都可以逃了訂婚宴讓我丟人，我駁回他的指令怎么了？”

賈總抹了抹汗，知道賀老爺子不是因為沈家，而是因為自己的面子被駁而生氣。

原本兩人就在暗自較勁，結(jié)果現(xiàn)在賀總又直接插手老爺子掌控下的分公司項目，這下更一發(fā)不可收拾。

唉，真是人越老越不服老，也糊涂了，賀氏交給賀總分明是皆大歡喜的事。

賈總趕緊勸老爺子：

“董事長，如果收回公告，可能會對寰宇商業(yè)甚至是賀氏的公信力造成影響……”

“那就讓他來向我解釋清楚，算了，我直接去找他。內(nèi)環(huán)的莊園是嗎？明天一早就備車，否則我就在招標(biāo)評估后直接把這個項目交給沈家！”

“還有那些傳聞什么意思？他真在一個盲女身上花費這么多心思？到時候讓那個白玉惜單獨來見我！”

賀老爺子就這樣拍板下來。

在角落里低著頭的某個人眸光閃爍，赫然就是之前和沈煜風(fēng)通話的李總。

事情結(jié)束，大家離開。

地下停車場里，升起的車窗隔絕光線，李總坐在車后座，嘴角含笑，給沈煜風(fēng)打了個電話。

“喂？沈總，哎喲喲你上次的招待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關(guān)于那個項目啊……我這有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