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說要等我。
是嗎?
我無從驗證。
我的記憶每時每刻都在變。
無法停留在某個時刻。
我去看了腦部醫生,卻沒有得出有用的結論。
那么我為什么在心理醫生這兒?
墻白的瘆人,酒精的味道一閃而過。
眼前的心理醫生好像在等我回答。
頭很疼,感到心律失常。肌肉繃緊又放松,瞳孔不斷收縮。
慢慢又恢復了正常。
心理醫生發話了:“腦部醫生跟你說了什么?”
我想起了腦部醫生那張模糊的臉,它在不斷清晰。吐出的字節也不斷重組。
“他說,左腦有5%損壞,造成記憶不穩定?!?/p>
心理醫生手中拿著報告單。好像是我給他的。他現在皺著眉頭看著。
“不對,右腦還是……海馬體?”
我的補充似乎沒有什么用,反而心理醫生的表情更加嚴肅。
他把報告單還給了我。
我接過一看。
一切正常。
記憶又改變了嗎?
心理醫生湊近我,酒精味更加濃重,但很快就沒了。
錯覺嗎?
“有沒有感覺失去了什么?”
時間永遠向前,宇宙的熵也一直增加。
所有的東西都在失去它們原來的位置。
我的記憶就像這樣。
包括心里的那種孤獨。
和愧疚?
我的沉默代表了默認。心理醫生退后,在柜子里很快就拿出了一瓶水。
“喝下去,你的內心有個人,去找到她。”
我接過開,擰開瓶蓋。
酒精味。
我喝了下去。
反正我的生活很孤獨,來點改變吧。
我聽到心理醫生最后的話,是這樣的。
“某種力量在阻止我們,但你會找到她。”
我的腦中一陣眩暈,印象中每個人的臉都在扭曲,最終合成了另一張臉。
是我要找的人嗎?
還蠻漂亮的。
記憶也在不斷穩固,第一次擁有了一個有邏輯,連貫性的記憶。
本該慶幸的吧。
但是心中卻不免悸動。
那么,我現在在哪兒?
很熟悉的地方,似乎來過。
不對!
我慌忙跑出去,向上一看。
巨大的堡壘漂浮著。
我要去救她。
沒了命地跑,害怕再也夠不到城堡。
到了城堡,似乎內臟都裂開了。扶著冰冷的欄桿,又跑了上去。
淚水是什么味道的?
像生銹的心臟一樣。
她救了我,我卻依照她的道路逃走。
像個懦夫一樣。
底下的樓梯在向下墜落。
撕心裂肺地咆哮著,腳步也沒有停下。
不知多久才到了頂樓。
看到了她。
她也看到了我,笑了。
“來不及了,走吧。我終究是要離開的?!?/p>
我的淚水似乎凝固了。
城堡便迅速崩潰,我的眼前也一片黑暗。
“要瓶飲料嗎?”
誰?
我在天堂嗎?
要吧。
我逐漸醒來,回想起自己的記憶。
我要救她。
遠處,心理醫生在看著。
他無法干預我的拯救。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我失敗后把我的記憶不斷重組,去引導我的拯救。
所以我會遺忘掉之前的所有拯救。
他也經歷過。
他失敗了。
因為他想起了一切。
他不確定還要拯救多少次。但是看著我的拯救,他會全力以赴。
去完成他一生的遺憾。
現實生活中,確實有個“她”,救了我,但失去了所有。
第二次,我來到了崩碎的大陸,沒有成功抓住她的手,只能看著她墜落。
第三次,我不斷向遠去的她奔跑,在靠近她的一瞬間,她卻突然遠去,消失在視野里。
第四次,我抱著她沖出火光沖天的大樓,但卻回到了那個大樓的中心,看著她化作光,慢慢消失。
第五次……
第六次……
…………
第五百二十次……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