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日頭毒得像火,我騎著二手摩托車在盤山公路上顛簸,車筐里的測繪儀跟著哐當作響。作為地質(zhì)勘探隊的新人,這次被派來測繪西南山區(qū)的礦脈,地圖上一個叫 “詆毀異” 的村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 這名字古怪得邪乎,像是被詛咒過。
摩托車碾過一塊凸起的石頭,鏈條嘩啦脫落。我摔在路邊,膝蓋擦破了皮,抬頭就看見村口歪斜的木牌,“詆毀異村” 四個字被藤蔓纏得只剩半邊,“異” 字的最后一筆拖得老長,像條吐著信子的蛇。遠處傳來零星的犬吠,卻沒有半點人聲,連蟬鳴都透著股死寂。
“后生仔,車壞了?” 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zhuǎn)身時,一個佝僂的老頭不知何時站在三米開外,青灰色的中山裝洗得發(fā)白,布鞋上沾著暗紅的泥土,像是干涸的血跡。他頭頂?shù)牟菝眽旱脴O低,只露出鷹鉤鼻和半張布滿老年斑的臉。
我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大爺,這附近有修車的地方嗎?” 老頭咧嘴一笑,缺了兩顆門牙的嘴里漏出風:“叫我錢水進,是村里的風水先生。想修車?跟我走?!?他轉(zhuǎn)身往村子里走,竹拐杖敲在石板路上,“嗒嗒” 聲像是催命符。
穿過布滿青苔的巷子,腐葉在腳下發(fā)出詭異的沙沙聲。錢水進推開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院里堆滿了桃木劍和畫著朱砂的黃符。墻角蹲著個泥塑的鎮(zhèn)宅獸,三只眼睛泛著幽綠的光?!鞍衍嚁R這兒,晌午來取?!?他從兜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黑黢黢的膏藥,“擦上,不然傷口要爛?!?/p>
我接過膏藥時,他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圈暗紅色的勒痕,像是被粗繩捆過。正要開口詢問,錢水進突然湊近,腐臭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后生仔,記住別去村西頭的祠堂,聽見什么都別回頭。” 說完他轉(zhuǎn)身進了屋,門 “砰” 地關(guān)上,驚起梁上的蝙蝠。
午后的陽光照在石板路上,卻驅(qū)散不了村子里的陰寒。我鬼使神差地朝著村西頭走去,越靠近祠堂,腐肉的腥臭味越濃。祠堂的朱漆大門斑駁脫落,門縫里滲出黑色的黏液,在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門內(nèi)傳來,我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叫你別來!” 錢水進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竹拐杖狠狠戳在地上。他的草帽被風吹落,我這才看清他左眼蒙著塊黑布,右眼瞳孔呈詭異的豎線狀,像極了蛇眼?!摆s緊走!” 他拽著我的胳膊往回拖,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肉里。
回到院子時,摩托車已經(jīng)修好,鏈條上還纏著根紅繩。錢水進往我兜里塞了把銅錢:“拿著,夜里不管看見什么,撒出去?!?我想問個究竟,他卻擺擺手:“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p>
夜幕降臨時,我在村里唯一的招待所住下。窗戶對著后山,月光下,山坡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墳頭,每座墳前都插著倒懸的桃木劍。半夜時分,一陣 “咯咯” 的笑聲從窗縫鉆進來,我猛地坐起身,看見窗玻璃上貼著張慘白的臉,嘴角咧到耳根,正是白天在村口見過的瘋女人。
我抓起銅錢砸過去,女人瞬間消失。門外傳來拖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握緊門把,聽見錢水進的聲音在走廊回蕩:“莫怕,是討債的。” 門縫里塞進張黃符,上面寫著 “鎮(zhèn)宅辟邪” 四個朱砂大字。
第二天一早,我在村口撞見幾個村民抬著棺材。棺材板縫里滲出黑血,落在地上竟變成蜈蚣四處逃竄。錢水進站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詞,突然他轉(zhuǎn)頭看向我,眼神里帶著警告。棺材經(jīng)過我身邊時,里面?zhèn)鱽碇讣鬃夏景宓穆曇?,還有個女人尖著嗓子喊:“還我命來!”
我再也待不下去,跨上摩托車準備離開。錢水進從巷子里沖出來,往我懷里塞了個油紙包:“帶著,路上餓了吃?!?摩托車剛發(fā)動,村里的大喇叭突然響起刺啦的電流聲,接著傳來錢水進沙啞的聲音:“貴客慢行,記得常來啊……”
駛出村口時,我忍不住打開油紙包,里面哪是什么食物,分明是一撮黑毛和半塊帶牙印的人骨。后視鏡里,錢水進站在村口,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十幾個面色慘白的村民,他們齊刷刷抬起手,對著我露出詭異的笑。
摩托車突然熄火,我低頭發(fā)現(xiàn)鏈條上的紅繩不知何時纏在了腳踝,另一端連著遠處的錢水進。他舉起竹拐杖,在地上畫了個圈,整個村子突然被濃霧籠罩。等霧氣散去,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村口,錢水進站在歪斜的木牌下,朝我招了招手:“后生仔,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
摩托車鏈條勒得腳踝生疼,錢水進的竹拐杖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響。我拼命扯那根紅繩,指縫間滲出鮮血,可繩子卻像活物般越纏越緊。濃霧中傳來此起彼伏的怪笑,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窺視。
“錢水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大喊著,聲音卻被濃霧吞噬。老人緩緩走來,獨眼在霧中泛著幽光,他身后跟著的村民不知何時都換上了壽衣,臉色青白,嘴角掛著涎水。“后生仔,你闖進了不該來的地方?!?錢水進舉起拐杖,頂端的銅鈴叮當作響,霧氣中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黃皮子,它們直立著身子,前爪作揖:“路人哥,你且看我,像人還是像仙?”
我想起之前在枯嶺村的遭遇,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錢水進卻突然揮手驅(qū)散黃皮子,嘆了口氣:“罷了,既然來了,就聽我講個故事?!?他坐在歪斜的石磨上,開始講述詆毀異村的過往。
原來百年前,村里出了個貪婪的風水師,為了謀取龍脈的靈氣,竟用全村人的性命布陣。他將村民活埋在村西的祠堂下,以血肉為引,妄圖讓自己飛升成仙。然而陣法出了差錯,不僅風水師暴斃,被獻祭的村民化作厲鬼,連帶著龍脈也被詛咒,成了滋養(yǎng)邪祟的溫床。
“我就是那個風水師的后人?!?錢水進掀開左眼的黑布,底下赫然是個空洞的眼窩,“為了鎮(zhèn)住這些邪祟,我用自己的左眼和壽命為代價,守著這個村子。每隔二十年,就要找外鄉(xiāng)人來獻祭,才能暫時壓制住怨氣?!?他頓了頓,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憐憫,“你,就是下一個祭品?!?/p>
話音剛落,四周的黃皮子突然發(fā)起攻擊。我抄起地上的石塊拼命揮舞,卻感覺體力漸漸不支。千鈞一發(fā)之際,懷里的油紙包突然發(fā)燙,那塊帶牙印的人骨發(fā)出微弱的光芒,黃皮子們發(fā)出凄厲的慘叫,紛紛退去。
錢水進臉色大變:“你身上怎么會有這東西?” 我來不及回答,轉(zhuǎn)身就往村外跑。可無論怎么跑,總能看見歪斜的木牌和錢水進似笑非笑的臉。絕望之際,我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 ——“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難道這骨頭就是破解詛咒的關(guān)鍵?
我躲進一間廢棄的民房,仔細研究人骨。在骨頭上,我發(fā)現(xiàn)了用朱砂寫的小字,像是某種符咒。正當我琢磨時,窗外傳來腳步聲。我屏住呼吸,透過破窗看見錢水進帶著村民們舉著火把搜尋?!俺鰜戆?,后生仔?!?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你逃不掉的?!?/p>
我握緊人骨,沖出門外。錢水進似乎早有預料,抬手撒出一把黑狗血。我被潑了個正著,渾身像被火燒般疼痛。但人骨卻在此時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將黑狗血盡數(shù)蒸發(fā)。錢水進見狀,露出猙獰的表情:“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口中念念有詞,地上突然伸出無數(shù)枯手,將我死死纏住。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命喪于此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住手!” 我轉(zhuǎn)頭望去,竟是孫運清。他手中拿著母親的日記,眼神堅定:“錢水進,我知道破解詛咒的方法!” 原來,他在研究母親日記時,發(fā)現(xiàn)了與詆毀異村有關(guān)的記載。
錢水進愣住了,獨眼閃過一絲慌亂:“你胡說!根本沒有破解的辦法!” 孫運清冷笑一聲,翻開日記:“當年那個風水師留下了后手。只要集齊被獻祭村民的骸骨,在月圓之夜埋入龍脈,再以施術(shù)者后人的血為引,就能解除詛咒。”
這時,村民們已經(jīng)圍了上來,他們的眼睛泛著紅光,顯然被邪祟控制。錢水進咬牙切齒:“就算你知道又如何?骸骨早就散落各處,你們根本找不到!” 孫運清卻從包里掏出一個羅盤:“不,我已經(jīng)找到了大部分。”
在孫運清的帶領(lǐng)下,我們開始在村里搜尋骸骨。每找到一具,人骨就會發(fā)出共鳴,光芒更盛。錢水進在一旁陰沉著臉,不時出手阻攔,但都被人骨的光芒擊退。當我們找到最后一具骸骨時,天空突然烏云密布,雷聲滾滾。
月圓之夜,我們來到村西祠堂。祠堂的門自動打開,里面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刻滿了詭異的符文。孫運清將骸骨放入陣法中央,轉(zhuǎn)頭看向錢水進:“該你履行職責了?!?錢水進沉默良久,終于抽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入陣法的瞬間,整個祠堂開始劇烈震動。
邪祟們發(fā)出不甘的怒吼,從地底涌出。我和孫運清舉著人骨,光芒所到之處,邪祟紛紛消散。錢水進的身體卻開始變得透明,他看著逐漸恢復平靜的村子,露出釋然的笑容:“百年了,我終于可以解脫了……”
隨著最后一聲巨響,陣法消失,錢水進也化作一縷青煙。第二天清晨,濃霧散去,詆毀異村恢復了生機。村民們的眼神變得清澈,他們看著我們,眼中充滿感激。
臨走時,一位老人塞給我一個玉佩:“這是錢先生讓我交給你的。他說,你改變了村子的命運?!?我握著玉佩,望著遠處的山巒,心中百感交集?;蛟S,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揭開,而有些犧牲,終將換來新生。
回到城市后,我時常會想起那個詭異的村子,想起錢水進復雜的眼神。每當夜深人靜,我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銅鈴聲,像是在提醒我,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未知的神秘等待著被發(fā)現(xiàn)。而那枚玉佩,也一直陪伴著我,成為了那段離奇經(jīng)歷的見證。
然而,事情并沒有完全結(jié)束。幾個月后,我收到一個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本破舊的風水秘籍,扉頁上寫著:“真正的風水,在于人心?!?署名是錢水進。我翻開秘籍,里面記載著許多關(guān)于風水與人心的奧秘,以及一些從未見過的鎮(zhèn)邪之術(shù)。
就在我研究秘籍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內(nèi)容只有一句話:“小心背后?!?我猛地回頭,卻什么都沒看見。但我知道,與神秘風水世界的緣分,才剛剛開始…… 此后,我踏上了追尋風水真諦的旅程,在一個又一個充滿詭異與神秘的地方,解開了一個又一個塵封的秘密,而錢水進留下的線索,始終指引著我前行的方向。
在一次前往湘西的旅途中,我聽聞了一個關(guān)于趕尸的傳說。好奇心驅(qū)使下,我深入湘西大山,在那里遇到了一群自稱是錢水進同門的風水師。他們神秘莫測,掌握著許多失傳的秘術(shù),卻對我充滿敵意。原來,他們認為我破壞了錢水進守護百年的平衡,是個 “罪人”。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與他們展開了一場風水對決。在對決中,我運用錢水進留下的秘籍,破解了他們設(shè)下的重重機關(guān)。然而,就在勝利在望時,我發(fā)現(xiàn)他們背后似乎有一股更強大的神秘力量在操控,而這股力量,與詆毀異村的詛咒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我逐漸揭開了一個跨越百年的陰謀。原來,當年那個貪婪的風水師并未真正死去,他的一縷殘魂依附在龍脈深處,一直在尋找重生的機會。錢水進守護村子,不僅是為了贖罪,更是為了阻止老風水師復活。而我和孫運清解除詛咒的行為,意外打破了封印,讓老風水師的殘魂有了可乘之機。
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決戰(zhàn)即將來臨。我聯(lián)系上孫運清,以及在之前冒險中結(jié)識的伙伴們,共同商議對策。我們深入詆毀異村,重新布置風水陣法,準備與老風水師的殘魂決一死戰(zhàn)。在決戰(zhàn)中,我們遭遇了無數(shù)詭異的邪祟和陷阱,但憑借著堅定的信念和錢水進留下的秘術(shù),一步步逼近真相。
最終,在龍脈核心,我們與老風水師的殘魂展開了最后的對決。他的力量強大得超乎想象,我們幾乎陷入絕境。關(guān)鍵時刻,錢水進留下的玉佩突然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與我們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在光芒的沖擊下,老風水師的殘魂終于被徹底消滅,百年的恩怨也隨之煙消云散。
這場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我和伙伴們成為了真正的風水守護者。我們四處游歷,幫助那些被邪祟困擾的地方,用所學的風水之術(shù)造福百姓。而錢水進的故事,也在風水界流傳開來,成為了一個警示后人的傳說 —— 真正的風水師,應(yīng)當心懷正義,守護蒼生,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欲,釀成大禍。
在漫長的歲月里,我始終記得錢水進的那句話:“真正的風水,在于人心?!?這句話不僅是他一生的總結(jié),也成為了我人生的座右銘。每當我面對神秘的風水之謎時,都會想起那個詭異的詆毀異山村,想起錢水進復雜而又充滿故事的眼神,然后帶著這份記憶和信念,繼續(xù)踏上未知的冒險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