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瘋狂砸在 “錦繡酒店” 銹蝕的鐵門上,發出沉悶而急促的聲響。林夏握緊手電筒,光柱刺破濃密的雨幕,照亮門楣上那塊斑駁的牌匾。牌匾上的金字早已脫落,只剩下 “錦繡” 二字的輪廓,在昏暗的光線下宛如兩個扭曲的鬼影。
“就是這兒?” 陳婷的聲音在雨水中顫抖,她下意識地往林夏身邊靠了靠,仿佛這樣能獲得一絲安全感。她的雨靴踩在積水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腳,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林夏點點頭,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三個月前,她的妹妹林秋就是在這家廢棄酒店里舉辦婚禮,卻在新婚之夜連同新郎一起神秘失蹤。警方調查了許久,只找到一攤無法辨認的血跡和一張被撕碎的婚紗照片。
“傳說這地方民國時期是個戲樓。” 張曉虎突然開口,他舉著攝像機,鏡頭在雨幕中微微晃動,“后來改成酒店,八三年那場大火燒死了二十七個人,據說都是住店的客人……”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那段歷史在當地是一個禁忌,沒人愿意過多提及。
韋藍欣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她的指尖冰涼,帶著一絲顫抖。“你聽,”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雨聲淹沒,“里面有人唱戲。”
林夏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果然,一陣斷斷續續的京劇唱腔從酒店深處飄來,旋律詭異而哀怨,像是被人用指甲刮過生銹的鐵皮。“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 那聲音忽遠忽近,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凄美。
鐵門上的鎖鏈發出刺耳的 “咔噠” 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試圖打開它。張曉虎的攝像機突然發出一陣電流雜音,屏幕瞬間變成一片雪花。就在這時,韋藍欣的尖叫刺破雨幕 —— 她的手電筒照到了門內大堂里,一個穿著戲服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水袖在風中飄動,緩緩轉過身來。
那張臉涂著慘白的粉底,嘴唇紅得像血,兩只眼睛卻黑洞洞的,沒有絲毫神采。
“跑!” 張曉虎猛地拽起韋藍欣的胳膊,眾人轉身就往停車的方向狂奔。雨水模糊了視線,腳下的碎石子硌得生疼。林夏回頭望了一眼,那扇鐵門不知何時已經敞開一道縫隙,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當他們氣喘吁吁地鉆進車里,張曉虎才發現攝像機還在工作。他顫抖著按下回放鍵,屏幕上出現了剛才那個穿戲服的身影。就在畫面即將結束時,那個身影突然抬起頭,對著鏡頭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 她的嘴里沒有舌頭。
車廂里一片死寂,只有雨點敲打車窗的聲音。林夏的心臟狂跳不止,她知道,她們必須回去,無論里面等待著的是什么。
第二天清晨,陽光勉強穿透厚重的云層,給這座廢棄酒店鍍上了一層詭異的金色。林夏、陳婷、張曉虎和韋藍欣再次站在酒店門口,這一次,他們帶來了更多的人 —— 陳崇玲,一位研究民俗的老教授;李婉兒,據說能與亡靈溝通的靈媒;任東林,酒店曾經的保安;孫運清,當年大火的幸存者;蘇晴,隨行醫生;張磊,負責后勤保障。
“我查過資料,” 陳崇玲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這家酒店在 1983 年的大火前,曾發生過七起離奇死亡事件。死者都是在新婚之夜暴斃,死狀一模一樣 —— 舌頭被割掉,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任東林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我當年就在這里當保安,那場大火不對勁。火勢蔓延得太快,而且所有的安全出口都被人從外面鎖死了。”
孫運清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著酒店制服的員工。“這是大火前的員工合影,” 他指著照片角落里一個年輕女孩,“她叫紅梅,是酒店的歌女,大火前一天突然失蹤了。”
李婉兒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幾分鐘后,她猛地睜開眼,臉色慘白:“里面有很多怨氣,它們在哭,在喊…… 有個女人的聲音特別清晰,她說她好恨。”
張磊掄起消防斧,猛地砸在鎖鏈上。“咔嚓” 一聲脆響,銹跡斑斑的鎖鏈應聲而斷。一股混雜著霉味和燒焦味的氣味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眾人小心翼翼地走進酒店大堂。陽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大堂中央的前臺早已腐朽不堪,散落的登記簿上爬滿了蛆蟲。墻壁上的墻紙大面積脫落,露出后面被煙火熏黑的痕跡。
“分頭行動,” 張曉虎打開對講機,“每半小時在大堂集合一次。陳教授和任師傅去客房區,李婉兒和孫師傅去餐廳,蘇醫生和張磊負責檢查安全通道,我、林夏、陳婷、韋藍欣去地下室。”
林夏點點頭,握緊手電筒,和其他人一起走向走廊盡頭的樓梯。樓梯上鋪著厚厚的灰塵,每走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腳印。突然,陳婷 “啊” 地叫了一聲,指著樓梯轉角處。
林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墻角蜷縮著一個人形物體,身上蓋著一塊破爛的紅布。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猛地掀開紅布 —— 下面是一具穿著婚紗的骷髏,頜骨處空空如也,顯然沒有舌頭。骷髏的手指骨緊緊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對新婚夫婦,正是林夏的妹妹林秋和她的丈夫。
“這是……” 陳婷捂住嘴,強忍著嘔吐的**。
韋藍欣突然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骷髏的手指。“你們看,” 她指著其中一根指骨,“上面有個戒指,和照片上林秋戴的一模一樣。”
林夏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取下那枚戒指。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戒指的瞬間,整個樓梯間突然變得漆黑一片,手電筒全部失靈。
“嘻嘻嘻……” 一陣女人的笑聲在黑暗中響起,聲音忽遠忽近。
“誰?誰在那里?” 張曉虎舉起消防斧,警惕地環顧四周。
“妹妹……”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林夏耳邊響起,是林秋的聲音!
“小秋?是你嗎?” 林夏激動地喊道,“你在哪里?”
“我好冷…… 好疼……” 林秋的聲音帶著哭腔,“姐姐,快來救我……”
突然,一盞應急燈亮了起來,發出微弱的紅光。林夏看到墻壁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正緩緩向她走來。
“小秋!” 林夏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卻一頭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暈了過去。
當林夏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陳婷正焦急地呼喚著她的名字。韋藍欣拿著一個羅盤,臉色凝重:“這里的磁場很異常,有強烈的怨念干擾。”
張曉虎扶起林夏:“你剛才看到了什么?”
林夏搖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看到了小秋,她在叫我救她。”
李婉兒的聲音突然從對講機里傳來,帶著驚恐:“餐廳里有問題!墻上的油畫在流血!”
眾人立刻向餐廳趕去。推開餐廳的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餐廳墻壁上掛滿了油畫,畫的都是酒店的歷史場景。但此刻,每幅畫里人物的眼睛都變成了黑洞,鮮紅的液體正從畫中流淌出來,在地上匯成一灘灘血泊。
李婉兒癱坐在地上,手指著最大的一幅油畫 —— 畫的是 1983 年的酒店大堂,里面賓客云集,似乎在舉辦什么慶典。“畫里有個女人,” 她聲音顫抖,“她一直在盯著我看,說她是紅梅。”
陳崇玲湊近油畫,仔細觀察著畫中的細節:“這畫有問題。你們看,畫中所有的人都在笑,但他們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而且,這個角落里……” 她指著畫的右下角,那里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手里拿著一個火把。
孫運清突然尖叫起來,他指著畫中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是他!趙老板!酒店的老板!大火那天我看到他在酒店外面,手里拿著鑰匙,就是他鎖死了安全出口!”
就在這時,餐廳的吊燈突然晃動起來,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蘇晴突然喊道:“大家快看地上!”
眾人低頭看去,只見地上的血泊開始流動,匯聚成一個女人的形狀,緩緩站了起來。她的臉模糊不清,但能看到她穿著一件破舊的旗袍,手里拿著一把沾血的剪刀。
“啊!” 陳婷突然尖叫起來,她指著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血痕,正在流血。
“快走!” 張曉虎拉著陳婷就往外跑,其他人也紛紛跟了出去。當他們沖出餐廳時,身后傳來一陣凄厲的尖叫,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回到大堂,眾人發現陳崇玲和任東林也遇到了怪事。“三樓的婚房里,所有的鏡子都對著床,” 陳崇玲說,“而且每面鏡子里都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卻不是我們自己。”
任東林補充道:“我在一間客房里發現了這個。” 他舉起一個生銹的鐵盒,打開后里面是一綹頭發和七枚銅錢。
李婉兒接過鐵盒,閉上眼睛感應了一會兒:“這是用來詛咒的。有人用自己的頭發和生辰八字,加上七枚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的銅錢,詛咒新婚夫婦。”
張磊和蘇晴也回來了,他們的臉色同樣凝重。“所有的安全出口都被堵死了,” 張磊說,“而且堵門的不是別的,是人的骨頭!”
蘇晴拿出一個樣本袋:“我采集了一些骨頭樣本,看起來年代久遠,不像是近期的。”
就在這時,酒店的大門突然 “砰” 地一聲關上了,從外面傳來鎖門的聲音。任東林跑去查看,臉色慘白地回來:“門被鎖死了,鑰匙孔里插著一把…… 人的手指骨!”
陳崇玲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今天是農歷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的日子!難怪這里的怨氣這么重!”
李婉兒從包里拿出一張黃符,貼在大堂的柱子上:“這只能暫時壓制住怨氣,我們必須找到怨氣的源頭,否則撐不過今晚。”
“源頭會在哪里?” 林夏問道。
孫運清突然開口:“紅梅當年住過的房間,在四樓最東邊的角落。據說她失蹤前,一直在那里唱《蘇三起解》。”
眾人決定前往四樓。樓梯間比之前更加陰暗,墻壁上滲出了水珠,像是在流淚。走到三樓和四樓之間的轉角,他們看到墻上有一行用血寫的字:“誰也別想走!”
韋藍欣舉起相機拍照,卻發現照片上的字跡變成了:“歡迎回家,姐姐。”
林夏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看著照片,又看了看墻上的字,突然明白了什么:“小秋還在這里!她被困在這里了!”
“小心!” 張磊突然喊道,他一把推開林夏,自己卻被什么東西絆倒,摔下了樓梯。
眾人趕緊跑下去,發現張磊躺在地上,額頭流著血,已經失去了意識。蘇晴立刻上前檢查,臉色凝重:“他的頭骨可能骨折了,需要立刻送醫院。”
但現在,他們連酒店的大門都出不去,更別說送張磊去醫院了。張曉虎背起張磊,咬著牙說:“先去四樓,找到源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來到四樓,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脂粉味,與酒店的霉味和焦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最東邊的房間門虛掩著,里面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蘇三離了洪洞縣……”
李婉兒示意大家安靜,她輕輕推開門。房間里一片狼藉,一張梳妝臺擺在窗邊,上面放著一些破舊的化妝品。墻上貼著一張海報,是當年紅極一時的京劇名角 —— 程硯秋。
“有人住在這里,” 韋藍欣指著梳妝臺,“這些化妝品是近期用過的。”
陳婷突然尖叫起來,她指著床底下。眾人低頭看去,只見床底下露出一雙腳,穿著紅色的繡花鞋。
張曉虎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床掀開 —— 下面躺著一具女尸,穿著一件紅色的旗袍,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著了。但她的舌頭被割掉了,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是紅梅!” 孫運清認出了女尸,“她和當年照片上一模一樣!”
李婉兒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觸摸女尸,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她的怨氣太重了,” 李婉兒說,“她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謀殺的,而且死的時候懷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