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昆明濕熱難耐,林夏攥著泛黃的古卷,指尖撫過 “哀牢秘境,明珠現世” 的朱砂字跡。咖啡館玻璃外暴雨如注,打在 “滇南古物研究所” 的銅牌上噼啪作響。手機在桌面震動,陳婷發來消息:“張曉虎聯系到孫運清,他愿意帶路進哀牢山。”
林夏起身時帶翻了咖啡杯,褐色液體在古卷邊緣暈開。三個月前,她在潘家園淘到這本清代探險家手記,扉頁上的夜明珠插圖讓她徹夜難眠 —— 那珠子在月光下散發的幽藍光芒,竟與父親臨終前描述的一模一樣。二十年前,地質勘探隊在哀牢山失聯,父親最后一通電話里,聲音顫抖得像風中枯葉:“夏夏,我看到了... 會發光的石頭...”
次日清晨,越野車碾過泥濘山道。林夏坐在副駕駛,后視鏡里映出后排眾人的面孔:陳婷戴著金絲眼鏡,筆記本電腦在膝頭泛著冷光;韋藍欣把玩著匕首,迷彩褲膝蓋處磨得發白;陳崇玲抱著專業相機,鏡頭蓋開合的聲音規律得近乎神經質。后排座傳來張曉虎爽朗的笑聲:“孫叔可是哀牢山的活地圖,八十年代就跟著考古隊鉆過溶洞!”
顛簸中,任東林突然開口:“你們聽過‘哀牢夫人’的傳說嗎?” 他推了推厚重的眼鏡,車載電臺恰好發出刺啦聲響,“相傳南詔時期,王后將夜明珠含在口中下葬,從此每到月圓,山腹就會傳出珠光。但靠近的人...” 話音未落,車輪突然打滑,越野車直直沖向懸崖。
“剎車!” 林夏抓住手剎的瞬間,聽見后排蘇晴的尖叫。千鈞一發之際,輪胎卡在凸起的巖石上,車身懸在百米深淵上方。張磊最先反應過來,用登山繩固定車身,眾人狼狽爬出車廂。孫運清蹲下身,手指摩挲著路邊苔蘚:“不對勁,這地方不該有這種喜陰植物。”
暮色四合時,他們在半山腰發現廢棄的伐木營地。銹跡斑斑的油鋸旁,散落著幾個軍用水壺,壺身上的編號讓陳婷瞳孔驟縮:“這是 1998 年中科院考察隊的裝備。” 林夏翻開古卷,泛黃紙頁上的營地草圖與眼前場景分毫不差,最后一行小字被蟲蛀得殘缺不全:“切記,子時... 不可...”
“快看!” 李婉兒突然指向天際。云層裂開縫隙,月光如銀瀑傾瀉,遠處山脊竟泛著詭異的藍光,忽明忽暗,像是有誰在山腹深處舉著燈籠。孫運清臉色煞白,從背包掏出銅鈴系在腰間:“是哀牢夫人在引路,跟緊我,千萬別離開鈴鐺聲范圍。”
子夜時分,隊伍鉆進藤蔓覆蓋的山洞。洞壁上的壁畫讓眾人呼吸停滯:頭戴珠冠的女子被鐵鏈鎖在石棺上,周圍跪著持火把的祭司,巖壁角落里,無數白骨堆積如山。陳崇玲的閃光燈亮起瞬間,巖壁突然傳來齒輪轉動聲,數百支毒箭破空而來。
“趴下!” 韋藍欣拽著林夏滾向凹槽,匕首精準擊落三支飛箭。任東林的地質錘砸在壁畫某處凸起,機關應聲而停。但更深處傳來隆隆轟鳴,眾人這才發現腳下石板正在下沉。張曉虎眼疾手快抓住藤蔓,卻見下方深潭中游動著數不清的食人魚,鱗片在夜光中泛著猩紅。
“分頭找機關!” 陳婷的聲音在洞穴回響。林夏摸到壁畫女子珠冠上的凸起,用力按下,整面石壁轟然洞開。暗室中央,水晶棺槨里躺著身著華服的干尸,口中含著的夜明珠散發著幽藍光芒,與古卷插圖別無二致。就在她伸手觸碰的剎那,干尸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窩,珠冠上的翡翠蛇頭活了過來,毒液噴向眾人。
“小心!” 蘇晴的無人機撞開毒蛇,螺旋槳削斷蛇信。但更多機關被觸發,地面裂開縫隙,巖漿緩緩涌出。孫運清突然扯下銅鈴,將其拋向巖漿:“這珠子是鎮邪之物,動不得!當年考察隊就是...” 話未說完,一條巨大的蚺蛇從洞頂垂落,纏住了他的腰。
混戰中,林夏發現干尸指甲縫里藏著半片帶血的布片,上面用朱砂寫著 “逃” 字。陳婷在墻角找到褪色的筆記本,最新一頁字跡潦草:“它們在模仿我們的聲音,千萬...” 紙張邊緣焦黑,顯然經歷過火燒。洞外傳來震耳欲聾的雷聲,雨水倒灌進山洞,眾人被迫帶著夜明珠撤離。
暴雨沖刷著山路,夜明珠的光芒卻愈發強烈。林夏突然意識到,珠光明滅的頻率與心跳同步。更可怕的是,走在最后的張曉虎,不知何時脖頸處多了道青紫掐痕,而他轉頭時,嘴角上揚的弧度竟與壁畫上的祭司如出一轍。
暴雨沖刷著眾人狼狽的身影,林夏緊緊攥著夜明珠,感受著它在掌心傳來的詭異脈動。張曉虎跟在隊伍末尾,月光偶爾照亮他泛著青白的臉,那雙眼睛里仿佛藏著不屬于他的陰冷笑意。
“不對勁,張曉虎從拿到珠子后就沒說過話。” 韋藍欣突然停步,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她的直覺向來敏銳,此刻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隊伍頓時安靜,只有雨水敲打樹葉的沙沙聲。
張曉虎緩緩抬頭,嘴角咧到耳根:“你們終于發現了?” 話音未落,他猛地撲向離他最近的李婉兒。陳崇玲反應迅速,舉起相機砸向張曉虎腦袋,卻被他一把抓住,反手將人甩了出去。任東林抄起地質錘沖上前,卻見張曉虎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轉,空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誰都別想帶走珠子!”
“攔住他!” 林夏大喊。張磊和蘇晴同時撲過去,三人纏斗間,張曉虎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癱倒在地。夜明珠從他懷中滾落,在泥水中劃出一道幽藍的光痕。陳婷蹲下身,摸了摸張曉虎的脈搏:“還有氣,但脈搏弱得像游絲,他好像被什么東西抽走了生氣。”
孫運清踉蹌著走過來,銅鈴早已丟失的他,此刻臉上滿是恐懼:“是哀牢夫人的詛咒,當年考察隊也有人這樣... 變成行尸走肉。” 他的聲音顫抖,回憶如潮水般涌來,“他們被珠子控制,互相殘殺,最后...”
不等他說完,遠處傳來陣陣號角聲。眾人警惕地握緊武器,卻見一群身著藤甲的人從樹林中走出。他們臉上畫著奇異的圖騰,手中的骨矛泛著冷光。為首的老者盯著夜明珠,眼中閃過敬畏與恐懼:“外來人,你們闖大禍了。”
老者自稱阿洛,是哀牢山深處部落的巫祝。他將眾人帶到一處隱蔽的寨子里,火塘的光照亮墻上的古老壁畫。壁畫上,夜明珠被供奉在祭壇中央,祭司們圍繞著它起舞,突然天降大火,整個部落被吞噬。“這珠子是不祥之物,” 阿洛的聲音低沉,“每隔百年現世,帶來的只有死亡。”
林夏卻注意到壁畫角落的細節:有個祭司偷偷將珠子藏進懷里,身后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人。“阿洛長老,二十年前是不是也有人來尋找夜明珠?” 她掏出父親的舊照片,照片里年輕的勘探隊員站在山腳下,意氣風發。
阿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批人不聽勸阻,執意上山。后來... 寨子里的人聽見山上傳來慘叫,再去時,只找到滿地的白骨和一顆破碎的珠子。” 他指著夜明珠,“現在這顆,比當年那顆更邪乎。”
深夜,林夏被一陣異動驚醒。她悄悄起身,看見韋藍欣和陳崇玲正在帳篷外爭執。“我們必須毀掉珠子!” 韋藍欣的匕首抵在樹干上,“再留著它,所有人都得死!” 陳崇玲卻搖頭:“這是解開哀牢山秘密的關鍵,說不定能找到當年考察隊的下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蘇晴的尖叫。眾人沖過去,只見她癱坐在地,面前的空地上畫著奇怪的符號,而夜明珠懸浮在空中,散發著刺目的光芒。任東林舉起地質錘砸向珠子,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飛。珠子的光芒突然化作無數細線,纏住眾人的腳踝。
“快切斷聯系!” 陳婷大喊,掏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但細線越纏越緊,眾人被拖向珠子。千鈞一發之際,阿洛帶著族人趕來,他們念起古老的咒語,撒出一把紅色粉末。夜明珠的光芒頓時黯淡,細線紛紛斷裂。
阿洛看著驚魂未定的眾人:“珠子的力量在月圓之夜會達到頂峰,現在離月圓只剩三天。若想徹底擺脫它,必須將其送回祭壇,用圣火凈化。但...” 他頓了頓,“祭壇在山腹深處,機關重重,九死一生。”
林夏握緊父親的照片:“我去。這珠子或許和我父親的失蹤有關,我必須弄清楚真相。” 韋藍欣冷哼一聲:“送死的事,算我一個。” 陳崇玲舉起相機:“我要記錄下這一切。” 其他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次日清晨,眾人在阿洛的帶領下,踏上前往祭壇的路。山路愈發陡峭,四周彌漫著紫色的瘴氣。孫運清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的巨石:“這里... 我來過。” 他的聲音顫抖,“當年考察隊就是在這附近發現了古代遺跡的入口。”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尋找,果然在藤蔓覆蓋的山壁上,發現了半掩的石門。石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陳婷湊近觀察:“這不是漢字,倒像是古滇國的文字,大意是‘貪婪者永墜深淵’。”
張磊和任東林合力推開石門,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石門后是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火把照亮的墻壁上,畫著無數人被珠子吞噬的場景。走到石階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壇,中央的石臺上,赫然擺著另外三顆破碎的夜明珠。
“原來不止一顆。” 林夏喃喃道。她剛要靠近,地面突然裂開縫隙,無數蜈蚣涌了出來。蘇晴操作無人機噴灑殺蟲劑,卻觸發了更可怕的機關 —— 祭壇頂部的鐘乳石開始墜落。眾人在碎石中躲避,混亂間,夜明珠突然飛向祭壇中央,與三顆破碎的珠子合為一體,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中,林夏仿佛看見父親的身影。他滿身是血,卻笑著對她招手:“夏夏,快走...” 幻象消失的瞬間,祭壇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一條巨大的蛇形石雕破土而出,蛇口中噴出熊熊烈火。
阿洛大喊:“快點燃圣火!這是守護祭壇的神獸,只有圣火能鎮住它!” 眾人手忙腳亂地收集枯枝,卻發現帶來的打火機全部失靈。危急時刻,李婉兒舉起手中的鎂棒,在巖石上用力摩擦。火苗燃起的瞬間,神獸的攻擊戛然而止,溫順地伏在地上。
夜明珠緩緩落入圣火中,發出凄厲的悲鳴。隨著火焰的燃燒,珠子表面浮現出一幅幅畫面:南詔時期,巫師為了永生將活人獻祭;明清年間,尋寶者互相殘殺;還有二十年前,父親的勘探隊被神秘力量控制...
當珠子徹底化為灰燼,祭壇開始崩塌。眾人在阿洛的帶領下,沿著隱秘的通道逃離。逃出山洞時,天空中一輪圓月高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但林夏知道,哀牢山的秘密遠沒有結束 —— 父親照片背后,還有一行被血染紅的小字:“不要相信任何人”。
逃離祭壇后的第七天,眾人在昆明城郊的小旅館里休整。林夏盯著父親照片背后的血字,指尖反復摩挲那行模糊的筆畫。窗外暴雨如注,雷聲炸響的瞬間,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不好了!” 蘇晴撞開房門,雨水順著發梢滴落,“裝備和食物全沒了,連孫運清也不見了!” 房間里頓時炸開了鍋。任東林踢翻椅子:“肯定是那老東西,他對山里地形熟,八成卷著東西跑路了!”
陳婷卻蹲下身,在潮濕的地板上發現半枚沾著泥土的銅鈴 —— 正是孫運清丟失的那枚。鈴身刻著的符文與祭壇上的如出一轍,她臉色驟變:“有人跟蹤我們,而且對方很清楚我們的弱點。”
韋藍欣抽出匕首,刀刃抵住窗戶:“從離開哀牢山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那些藤甲族人為什么突然出現?還有阿洛,他知道的秘密遠比說出來的多。” 她的話讓空氣瞬間凝固,李婉兒下意識抱緊相機,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深夜,林夏被一陣詭異的蟲鳴聲驚醒。推開房門,她看見張曉虎站在走廊盡頭,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自從被珠子控制后,他變得沉默寡言,此刻卻沖著她露出一個陰森的笑。林夏后退半步,手摸到腰間的防狼噴霧,卻聽見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眾人聞聲趕來,發現張磊倒在血泊中,腹部插著一把骨制匕首 —— 和那些藤甲族人使用的武器一模一樣。任東林撕開他的衣服,傷口周圍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是瘴氣毒!” 陳婷翻出急救箱,“但這種毒性我從未見過,普通血清根本沒用。”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額頭上滲出冷汗。林夏突然想起祭壇石壁上的記載,在父親的舊筆記本里瘋狂翻找,終于找到一行潦草的記錄:“遇紫瘴者,以白藤汁解之。”
“白藤生長在哀牢山陰面的斷崖,” 孫運清失蹤前曾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但那里有...” 林夏不敢細想,抓起登山包就要往外沖。韋藍欣攔住她:“你瘋了?現在回去就是送死!”
“張磊撐不過天亮。” 林夏的眼神堅定,“而且我總覺得,孫運清的失蹤和白藤有關。他臨走前在桌上刻了個箭頭,指向西北方向 —— 正是斷崖的位置。”
凌晨三點,林夏、韋藍欣和陳崇玲組成的小隊再次踏入哀牢山。山間彌漫著淡紫色的霧氣,每吸入一口都像有針在肺里扎。陳崇玲的相機突然發出警報,紅外探測儀顯示前方百米處有熱源,數量至少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