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裹著枯葉拍打著青石板路,林夏縮了縮脖子,路燈在她腳下拉出細長的影子。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陳婷發來的消息:“今晚十點,金殿后山老槐樹,不見不散?!?這條消息讓她想起三天前,班里的蘇晴在美術課上突然發瘋,用畫筆在畫紙上重復寫著 “別去后山”,筆跡力透紙背。
“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林夏嘀咕著,把手機塞回兜里。作為班長,她早已習慣陳婷的突發奇想 —— 這個富家千金總愛帶著大家探險,從廢棄醫院到荒村老宅,每次都驚險刺激。但這次,她莫名有些不安,金殿后山的傳聞太過邪乎,據說二十年前,這里曾是皇家祭祀的禁地,后來改建成精神病院,直到三年前一場大火將一切化為灰燼。
十點整,林夏準時趕到老槐樹。月光透過枯枝灑下,將樹下的人影切割得支離破碎。陳婷穿著黑色皮衣,腳邊放著強光手電筒,身邊圍著李婉兒、張曉虎幾個死黨。不遠處,韋藍欣抱著雙臂,臉上寫滿不耐煩,她向來瞧不上這種冒險活動。
“人都到齊了?” 陳婷晃了晃手里的 GPS 定位儀,“這次咱們要探索的,是金殿后山的地下密道。聽說那里藏著當年精神病院的病歷檔案,要是能找到,絕對能寫成轟動全校的報道?!?/p>
“我聽說……” 李婉兒突然壓低聲音,“那些病歷上,記錄著病人臨死前的詭異癥狀 —— 半夜會聽見有人唱歌,聲音忽遠忽近,最后都被發現死在密室里,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p>
林夏打了個寒顫,正要開口勸阻,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任東林、孫運清和蘇晴結伴走來,蘇晴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面。張磊最后出現,背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里面隱約露出鐵鍬和繩索。
“走吧!” 陳婷一馬當先,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山路崎嶇難行,雜草叢生,空氣中彌漫著腐葉的氣息。林夏注意到蘇晴始終低著頭,嘴里念念有詞,湊近一聽,竟是在重復 “歌聲來了,躲不掉了”。
大約走了半小時,眾人來到一處斷崖。崖邊立著塊斑駁的石碑,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唯有 “禁地” 二字還能勉強辨認。陳婷用手電筒照向崖底,光束盡頭隱約可見半截殘垣斷壁,墻體上爬滿青苔,像是廢棄建筑的一角。
“從這里下去。” 張磊從背包里掏出登山繩,熟練地系在粗壯的樹干上。陳婷第一個順著繩子下滑,林夏緊跟其后。當雙腳觸到地面時,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這里的溫度至少比上面低了十度。
眾人打開手電筒,照亮四周。眼前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墻壁上布滿暗紅色的污漬,不知是血跡還是顏料。孫運清突然抓住林夏的胳膊:“你們聽,是不是有聲音?”
死寂的空氣里,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空靈而詭異,歌詞含混不清,卻莫名讓人頭皮發麻。蘇晴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嘴里的念叨聲越來越大:“來了來了!是她!是唱歌的女人!”
陳婷卻興奮地握緊手電筒:“順著聲音走!說不定能找到聲源!” 不等眾人反應,她已經快步向前。林夏咬咬牙,跟上隊伍。通道七拐八拐,歌聲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女聲,曲調哀婉,仿佛帶著無盡的怨念。
轉過最后一個彎,眾人的手電筒光束同時照亮前方 —— 一間巨大的地下室。墻壁上掛著銹跡斑斑的鐵籠,角落里堆著破碎的醫療器械。正中央,擺著一張腐爛的手術臺,上面躺著一具白骨,頭骨空洞的眼窩里,竟插著一支褪色的紅玫瑰。
歌聲戛然而止。蘇晴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轉身就跑。林夏想去追,卻被陳婷攔?。骸皠e管她!先找找病歷檔案!”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鐵門突然 “砰” 地一聲關上,回蕩在空曠的空間里,驚起一陣塵土。
“大家別慌!” 張磊舉起手電筒,“肯定是風吹的。我去開門?!?他剛走到鐵門前,手電筒的光束突然閃爍起來,墻壁上的影子開始扭曲變形,像是有無數雙手在墻上抓撓。
“快看!” 韋藍欣指著天花板。那里密密麻麻爬滿黑色的蟲子,正順著墻壁往下蠕動。眾人的驚叫聲中,陳婷突然舉起手機:“都別動!這畫面拍下來能上熱搜!”
林夏卻注意到一個細節 —— 白骨手中握著的玫瑰,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拽著陳婷的胳膊:“我們必須離開這里!太不對勁了!”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每個角落同時響起歌聲。這次的聲音近在咫尺,像是有人貼在耳邊吟唱。任東林突然捂住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別唱了!別唱了!” 他的指縫間滲出鮮血,滴落在地面上,瞬間被黑色蟲子吞噬。
張曉虎舉起鐵鍬,胡亂揮舞:“到底是什么東西!出來!” 鐵鍬撞上墻壁,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墻壁上的污漬突然流動起來,匯聚成一張女人的臉。那是一張扭曲變形的臉,嘴角咧到耳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眾人。
“她來了……” 蘇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眾人回頭,只見蘇晴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眼神呆滯,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她緩緩抬起手,指向墻壁上的女人臉:“她在找替身,找到就會放過我們……”
陳婷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顯示 GPS 信號丟失。張磊用力拉鐵門,卻紋絲不動。孫運清突然沖向手術臺,抓起一根生銹的鐵棍:“拼了!”
林夏感覺呼吸困難,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她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墻角,發現那里有個被灰塵覆蓋的鐵柜?!盎蛟S鑰匙在那里!” 她大喊。李婉兒和韋藍欣立刻跑過去,合力打開柜門。里面堆滿了泛黃的病歷,最上面的一本封皮上,用血寫著 “陳淑芬” 三個字。
林夏翻開病歷,手忍不住顫抖。上面的記錄停在二十年前的某個雨夜,陳淑芬,女,32 歲,因長期幻聽入院,聲稱能聽見亡女的歌聲。最后的診斷欄寫著:“建議實施腦葉切除術?!?/p>
“你們看這個!” 李婉兒突然舉起一張照片。照片上,年輕的陳淑芬抱著一個小女孩,背景正是金殿后山。小女孩穿著紅色連衣裙,笑容甜美,脖子上卻戴著一條鎖鏈,另一端系在陳淑芬的手腕上。
歌聲突然變得尖銳,像是指甲刮擦玻璃。墻壁上的女人臉開始扭曲變形,化作無數黑色觸手,向眾人撲來。蘇晴發出一陣怪笑,縱身一躍,竟被觸手卷入墻壁。
“救她!” 林夏沖上前,卻被張磊攔住。“來不及了!” 張磊大喊,“先找出口!” 眾人在地下室瘋狂尋找,卻發現所有通道都被黑色蟲子堵住。
陳婷突然舉起手電筒,照向天花板:“那里有個通風口!” 眾人抬頭,只見通風口的鐵柵欄已經銹跡斑斑。張曉虎掄起鐵鍬,幾下就砸開柵欄。就在這時,一只蒼白的手從通風口伸出來,抓住了他的頭發。
張曉虎慘叫著被拖了上去,鐵鍬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林夏感覺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她抓起一本病歷塞進背包,對眾人喊道:“分散找出口!”
任東林和孫運清沖向左側通道,韋藍欣和李婉兒跑向右邊。陳婷和張磊則繼續研究鐵門,試圖找到機關。林夏獨自留在原地,她的目光落在手術臺上的白骨上,突然發現白骨的腳邊,有個閃著銀光的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撿起那東西 —— 是個銀色的懷表,表盤上刻著 “陳淑芬” 的名字。懷表打開,里面夾著一張照片,是陳淑芬和小女孩的合影,背面寫著一行小字:“我的小夜鶯,媽媽永遠愛你。”
歌聲再次響起,這次溫柔而哀傷。林夏感覺有淚水滑落臉頰,她突然明白,陳淑芬不是瘋子,她是在用歌聲尋找死去的女兒。就在這時,地下室劇烈震動,墻壁上的觸手開始縮回,露出后面的密道。
“這邊!” 林夏大喊。陳婷和張磊立刻跑過來,三人順著密道狂奔。身后傳來重物倒塌的聲音,回頭望去,整個地下室正在塌陷。他們終于跑到出口,爬上山坡時,天已經蒙蒙亮。
蘇晴、張曉虎和任東林不知所蹤,孫運清渾身是傷地倒在路邊,嘴里還在念叨著 “歌聲”。韋藍欣和李婉兒抱在一起痛哭,她們說在通道里看到了恐怖的幻象。
林夏掏出懷表,表盤上的指針突然開始轉動,指向六點整。遠處傳來悠揚的歌聲,這次不再詭異,而是充滿了思念與哀傷。她望向金殿后山,那里升起一層薄霧,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回到學校后,失蹤的三人再也沒有出現。林夏將病歷交給了警察,但調查結果顯示,金殿后山根本不存在什么精神病院。她常常在深夜驚醒,耳邊回蕩著那首詭異又哀傷的歌,而手中的懷表,總會在六點整準時響起清脆的滴答聲。
但故事并沒有結束。一個月后的雨夜,林夏的手機收到一條陌生短信:“你聽到歌聲了嗎?小夜鶯還在等媽媽……” 她望向窗外,雨幕中隱約出現一個穿著紅裙的小女孩,正對著她微笑,脖子上的鎖鏈在路燈下泛著寒光。
雨夜的寒意順著窗縫滲入,林夏猛地將手機扔出老遠。屏幕幽光熄滅的剎那,窗外的紅衣小女孩也消失不見,只留下雨點擊打玻璃的聲響。床頭的銀色懷表突然發出咔嗒輕響,表蓋自動彈開,那張 “小夜鶯” 的照片上,小女孩的嘴角似乎比之前上揚了幾分。
“叮鈴 ——” 宿舍門被撞開,陳婷裹著濕透的外套沖進來,手電筒光束掃過墻面,在墻上投出扭曲的陰影?!澳阋彩盏侥菞l短信了?” 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登山靴在地板上踩出一串血泥混合的腳印。
林夏這才注意到陳婷的右手死死攥著什么,暗紅色液體正順著指縫滴落?!斑@是張曉虎的學生證。” 陳婷展開染血的證件,照片上張曉虎的笑臉與證件邊緣焦黑的灼燒痕跡形成詭異對比,“我在老槐樹下面的排水渠找到的,旁邊還有半截燒焦的鎖鏈。”
深夜的宿舍樓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林夏看見窗戶玻璃上倒映出兩個身影。她猛地轉身,卻只看見陳婷疑惑的臉?!澳銢]看到?” 她指著窗戶,玻璃上的倒影卻只有她們兩人,“剛才有個穿病號服的女人,就站在你背后!”
陳婷的手電筒突然劇烈閃爍,光束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在虛空中組成扭曲的人形。兩人同時后退,后腰撞上書桌,桌面上的水杯應聲落地。碎裂的瓷片中,林夏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倒影嘴角竟掛著和蘇晴一樣的詭異笑容。
“必須找到其他人!” 陳婷抓起手電筒,“孫運清在市立醫院,韋藍欣和李婉兒自從那天之后就沒去上課?!?她們沖出宿舍時,走廊盡頭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這次混著指甲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響。
市立醫院的消毒水氣味中混雜著一絲腐臭,林夏和陳婷在重癥監護室外找到了蜷縮在長椅上的任東林。這個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此刻渾身發抖,手腕纏著滲血的繃帶,上面歪歪扭扭刻著 “別聽” 兩個字。“孫運清一直在說胡話。” 他聲音沙啞,“他說通風管道里有東西在唱歌,還有個小女孩問他想不想聽新曲子……”
監護儀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三人沖進病房時,孫運清的病床已經空了。輸液管在風中搖晃,床單上殘留著黑色的黏液痕跡。林夏的目光被墻上的時鐘吸引,指針正停在六點整,與懷表時間分毫不差。
“分頭找!” 陳婷沖向樓梯間,“我去地下車庫,你們檢查天臺!” 林夏和任東林剛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就聽見頭頂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樓梯拐角處,蘇晴的紅色發帶掛在消防栓上,在穿堂風中輕輕擺動,像極了招魂幡。
天臺的鐵門虛掩著,林夏推開門的瞬間,一股腥風撲面而來。月光下,韋藍欣和李婉兒背對她們站在護欄邊,兩人的手腕用紅繩緊緊綁在一起,嘴里哼唱著那首詭異的歌謠。“別過來!” 李婉兒突然轉頭,眼球竟呈現詭異的灰白色,“小夜鶯說,我們都是她的歌譜……”
任東林沖上前想要拉開兩人,卻被韋藍欣反手咬住手臂。林夏舉起手電筒照射,光束中無數黑色蟲子從兩人七竅鉆出,在空中組成巨大的人臉輪廓。那是陳淑芬的臉,此刻卻帶著癲狂的笑意,她的嘴巴大張,從里面爬出一個穿著紅裙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