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宋芷的提議,將煤球、煤爐批發(fā)給想要做此生意的百姓。
一時之間,城內(nèi)外多了許多推車、挑擔沿街外售賣的百姓。
有了這些人走街串巷的售賣,城西雜貨鋪子終于得到了喘息。
衛(wèi)常遠不必每日都往雜貨鋪跑,宋芷這邊也就得了空閑。
這日一早,她提著昨日親手做的點心,乘上馬車去了大將軍府。
今早,張氏便要啟程出發(fā)回京,作為未來兒媳婦,她理當去送行。
宋芷算的時辰剛剛好,王氏等人也是剛收拾好行囊,準備出發(fā)。
周煜將人領(lǐng)到母親面前,宋芷同張氏屈膝行禮一禮,“我親手做了些點心,夫人路上若是餓了,可墊墊肚子。”
一旁的嬤嬤,十分有眼力見的上前接過宋芷手中提著的食盒。
張氏向前邁了一步,伸手握住宋芷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滿臉笑意道:“你這孩子真是有心了,來,跟煜兒一起送送我。”
經(jīng)過這幾日短短的相處與接觸,張氏一改先前對宋芷的偏見,她甚至覺得這孩子若是個男兒出生,必定能建功立業(yè)。
她本就是個要強的性子,這位未來兒媳婦,無論是外貌氣質(zhì),還是行事作風,無一不對她的胃口。
比起那些整日只知吟詩作對、眼高于頂、不可一世的京城貴女們,她還是更喜歡腳踏實地的宋芷。
她牽著宋芷的手,一同登上了自己的馬車。
周煜見狀,自己的馬也不騎了,厚著臉皮也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寬敞舒適,鋪著軟墊,小幾上已備好茶具、糕點。
宋芷被安排在張氏身側(cè),周煜則坐在對面。隨著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
張氏對于兒子這般粘人的行徑只覺心中好笑,她睨了兒子一眼,嗔怪道:“我們女人之間說說話,你一個男子跟上來作甚?”
周煜沒事人一般,從案幾上拿了一塊糕點嘗了嘗,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們說你們的,我嘗嘗這糕點?!?/p>
一邊吃,還一邊不住點頭,“這杏仁酥做的不錯!”將死皮賴臉貫徹到底。
張氏心中想笑,到底顧及兒子的面子,沒有將之趕下馬車。
她轉(zhuǎn)頭看向宋芷,拍了拍她的手,很是真誠的道:“我回去后,便將你們的婚事準備起來,待到今年煜兒任期滿,屆時你便帶著家人同他一道回京?!?/p>
“你放心,我這處絕不會委屈了你....”
宋芷沒想到張氏這般開門見山,她當對方只是會說一些你們兩人好好相處云云。
鎮(zhèn)定如她,還是羞澀的紅了臉,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周煜輕咳一聲,解圍道:“娘,阿芷面皮薄,這事兒你同我說便好?!?/p>
張氏瞪眼,不理兒子,繼續(xù)同宋芷道:“婚事我已同你父親商議過了,他只道都聽你的。”
“回頭待我回了京,再拿了你倆的生辰八字,請大師合幾個上好的吉日差人送來,到時你與家中長輩再細細商議定奪,可好?”
聽未來婆婆說起她的親事,宋芷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對這樣的安排倒也不算排斥。
她微微點頭,道了一句好:“好!”
張氏眼角笑紋舒展,忽然壓低聲音對宋芷道:“我與你說一個煜兒小時的窘事!”
"他五歲那年,偷吃了準備祭祖的糖塊..."
原來那年冬至,小周煜踩著繡墩爬上供桌,將祖宗牌位前的糖塊啃出個月牙缺口。偏巧管家進來,嚇得他慌不擇路,竟將糖塊塞進了祠堂的青銅香爐里。
"后來香火一熏..."張氏忍笑道:"融化的糖漿把三炷香都黏在了一起。老爺上香時,愣是拔不出香來。"
宋芷想象著那個畫面:莊嚴的祠堂里,青煙裊裊中,小小的周煜躲在供桌下,嘴角還沾著糖霜......
周煜被他娘掀了老底,手中的杏仁酥也不香了,臉色薄紅的喚了一聲,“娘?!?/p>
那意思不言而喻,別說了!
宋芷看了一眼眉眼清冷,翩翩君子一般的人兒,小時候竟然也會偷吃糖。
馬車內(nèi)的兩人,因著周煜小時的囧事,而打開了話匣子,一個繪聲繪色的描述,一個聽的認真。
坐在一旁的周煜如坐針氈,他忽然有一種自食惡果的感覺。
早知道方才便不跟著坐馬車了!還有什么比當著自己的面,將自己小時候干的那些蠢事說與未婚妻子聽更社死的嗎?
偏他此刻又不好叫停馬車。
好在馬車出了城外,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車輪碾過官道上未化的薄霜,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不過半個時辰,遠處已能望見十里長亭的輪廓。
"夫人,十里長亭到了!"車夫一勒韁繩,駿馬嘶鳴著停下腳步,噴出的白氣在寒風中凝成團團白霧。
周煜率先躍下馬車,黑色貂裘在風中翻飛。
他轉(zhuǎn)身伸手,先扶了母親下車。
正要回身,卻見宋芷已自己掀開車簾,寒風立刻卷起她鬢邊碎發(fā)。
與馬車內(nèi)暖意融融不同,一出馬車,呼呼的北風,吹的宋芷瑟縮了下身子。
她抱了抱胳膊,也無需周煜相扶,徑直走到他身側(cè)。
張氏看著與兒子站在一處的宋芷,越看越滿意,竟似戲文里說的一對璧人。
真到了臨別時,張氏心中十分不舍。
她攏了攏狐裘領(lǐng)口,喉間微微發(fā)緊:"送到此處就成,天寒地凍的,你二人病愈不久,都早些回去吧。"
周煜感受到母親情緒的變化,他站著未動,只堅持道:“娘,您先走,兒子稍后便帶阿芷返程!”
張氏看向兒子的眼眸盛滿水光,這一分別又將會一年看不到人。
但她也不是輕易在孩子面前失態(tài)的母親,感受到心中翻滾的情緒,她不再多言,率先上了馬車,而后吩咐車夫出發(fā)。
張氏上了馬車,積蓄在眼中的淚水,如同串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她慌忙掏了帕子擦拭。
待馬車駛出一段距離,看不真切后,她這又掀開車簾,朝著兩人站立的方向揮了揮手,聲音暗啞的道了一句,“帶著阿芷,快些回去!”
周煜擋在宋芷身前,擋住大半的寒風,直到馬車消失在官道的盡頭,他忽然握住宋芷手,“我們也回吧!”
宋芷感受到周煜情緒的低落,反手回握住他的手,兩人相攜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