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季才領著三名差役尋了過來。周煜當即吩咐眾人收拾行囊,又在客棧中買了些干糧,一行人便啟程出發。
出了華陽縣,周煜在確認無人認識自己后,這才從馬車中出來,重新騎上馬,追上領路的三名差役,詢問道:“這陽明山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轄內有流匪,為何不將其剿滅?”
差役們見周煜氣度不凡,顯然是這一行人的話事人。
又想到他們對縣令夫人有救命之恩,便恭敬地回答道:“貴人多慮了,我們搜過山的,只是那陽明山山峰連綿,地形復雜,僅憑縣衙的人手,實在難以捉住他們。”
周煜皺了皺眉:“那為何不請附近的駐軍協助?”
差役苦笑道:“請過,怎么沒請過?今年大將軍曾派都尉帶兵清剿,可翻遍了山頭也沒找到這些人的蹤跡。”
“都尉猜測,這些人可能是縣內的百姓,因日子過不下去,才干起了攔路要錢的勾當。他建議我家大人先治理好轄內民生,百姓自然會歸家。”
周煜聞言,眉頭皺得更緊:“即便如此,也不能聽之任之。雖說他們現在只是索要錢財,未曾鬧出人命,但若不加以制止,任由其發展,遲早會釀成大禍。”
差役連忙為自家大人分辯道:“我家大人并未放任不管。”
“最近隨著商隊增多,我家大人正籌備一隊人馬巡視山路。只是眼下正值秋收,事務繁忙,還沒來得及部署。”
這倒也是個法子,但治標不治本。
若真是百姓生活無以為繼,待回頭他或許可以寫信提議季陶將附近的村莊遷走,再設法安撫。
若不是百姓,也可請叔父派人前來清剿,周煜在心中盤算著。
一行人一路未停,沿著官道前行,待到申時左右,宋芷眼前豁然出現一段長長的山谷,兩側青山連綿數百米,地勢險峻。
此時深山之中,一名放哨的流匪見到山下有一隊商隊經過,只見那馬車上堆著滿滿的貨物。
在定睛一瞧,又發現隊伍中有差役跟隨,連忙跑去向領頭匯報:“老大,山下來了一條肥魚,人數中等,車上應該帶了不少貨物。只是隨行有差役,咱們要不要動手?”
男子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然而,領頭的中年男子卻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低聲呵斥道:“別給老子找麻煩!那些差役若是失蹤,你以為官府會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眼下正是時局緊張的時候,我們不可暴露行蹤,你們給我老實點,別節外生枝!”
手下被訓斥后,悻悻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陳林站在高處,遠遠望著山下的商隊,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他低聲喃喃道:“再忍一忍,等時機成熟,咱們就不用再過這種日子了……”
與此同時,山下的周煜一行人正緩緩通過峽谷。差役們警惕地環顧四周,手按刀柄,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宋芷坐在馬車內,透過車窗看著兩側陡峭的山壁,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她輕聲對鄭大夫道:“師父,這地方地勢險要,若是流匪在此設伏,恐怕我們難以脫身。”
鄭大夫心中也覺不妥,卻是安慰道:“不必過于擔憂,有差役們護送,流匪未必敢輕舉妄動。”
周煜騎馬走在隊伍前方,此刻的他一直保持著警惕的姿態,右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劍柄上,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四周。
終于,一行人順利的通過山谷后,差役們松了一口氣,在又行了約莫一里地后,差役們在一處小山丘處勒停了馬車:“大人,前方已然安全,我們便送到此處了。”
周煜并未立即回應,而是目光如炬地掃視一圈四周。
確認無異常后,他才微微頷首,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拋給為首的差役,“幾位一路辛苦了,這點銀錢幾位吃茶。”
差役接過銀子,高興的同周煜拱了拱手,“如此,我們兄弟便不客氣了!”
說罷領著其他兩位同僚,打馬返回華陽縣。
周煜目送他們離去,看著前方綿延的山峰,心中卻并未完全放松。
他轉身對衛常遠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此地。”
正當周煜一行人準備再次啟程之際,林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周煜敏銳地察覺到異樣,他面色瞬變,右手已按在佩劍上,目光如電般射向聲音來源。
只見一個頭發凌亂,滿身狼狽的中年男子,忽然朝著馬車方向奔來,一邊跑,一邊鬼哭狼嚎的道:“公子,救命,救命啊!”
周煜見男子往宋芷所在的車廂跑去,瞳孔驟然收縮,他幾乎是本能地翻身下馬,身體的動作,比腦袋反應還快,一個箭步便擋在馬車前。
未等男子靠近,他右腿橫掃,正中男子胸口。
"砰!"一聲悶響, 只見男子,一腳便被周煜踢飛,倒在了三丈之外,發出一聲痛吟。
周煜雖是文官,但出生在武將世家的他,從小也是在摔打中長大的,身手十分了得。
他氣勢冷凝,手中佩劍已然出鞘,劍鋒寒光閃爍,大有斬殺來人之意。
被踢飛的男子捂著胸口,艱難地抬起頭,扒開凌亂的頭發,露出一張滿是痛苦的臉。
他聲音沙啞的喊道:“公子莫打!是我,我是先前與你們隨行的吳姓藥商啊!”
周煜定睛一看,果然是前些日子與他們同行過的吳掌柜。
他收了冷厲的氣勢,詫異的問道:"吳掌柜?你為何在此,又為何會如此狼狽?"
下意識的,他想到什么,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果然,下一瞬只聽吳掌柜道:“公子,求求您救一救我,帶我一同上路吧!”
衛常遠也意識到什么,連忙上前將人扶坐起身,“公子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么話,咱們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