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嘛?護國寺那邊打算修建一條從京城直接通到護國寺的水泥路呢!”
“聽說,這水泥路可要比咱們平日里走的青石板路還要平整得多喲!這不,眼下縣衙正在四處招募人手去鋪設這條路呢!”
一位手提籃子、腳步匆匆趕回村子的婦人,一見到村里那些相熟之人,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
此時,正坐在村口閑話家常的婦人們聽到這話,神色便有些緊張的問追問道:“該不會又是要征發徭役吧?”
那婦人連連擺手,“害,發什么徭役呀。”
說罷,又像是想到什么,緊接著又興奮的補充道:“這次去幫忙鋪路可是有工錢可拿的喲!一天足足能掙十文錢呢!若是不想要錢,還能抵扣秋稅!”
說完這番話后,那婦人像是生怕錯過了什么似的,扭頭就要往家趕,嘴里還念叨著:“不行,我得趕緊回家叫我男人去報個名才行。”
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閑適的婦人們,瞬間不淡定了,一把將要走的人拉住,“哎呀,別走,別走,你剛才說的這些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呀?真有這樣的好事?”
那婦人急的跺了跺腳,“哎呀,嫂子若是不信,現在就去城墻下看看,縣令大人親自貼的告示,如何能做得了假?”
索幸當下也沒什么事情,住在京郊附近的幾名婦人一合計,抬腳就往京城而去。
而幾人的對話,恰恰被路過的小河子村村民聽到。
他們一行人剛將錢老爺子友人家的火炕盤好,正返程往錢家莊子上走,竟是沒想到在京城也有人開始鋪起了水泥路。
小河子村的村民心中充滿了疑惑。
年紀較小的三吉最先忍不住,詢問自家哥哥,“二哥,我方才沒聽錯吧?他們也要鋪水泥路?”
“難不成咱們村中水泥,都賣到了京城來?”
相較于他的樂觀,二吉顯然要更成熟一些。
他沒有解答弟弟的疑問,只搖搖頭道:“咱們縣距離京城少說也有半月時間,運這般多笨重的水泥過來,你知道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應是無人會這般做。”
這話不僅聽進了三吉的心里,更是聽進了小河子村一眾的村民心中。
這水泥若不是他們村的,那就是京城此處也有人會燒制水泥。
當然還有一種假設,便是水泥的制作法子被帶來了京都。
若是前者,他們便不需要多擔心,京都遠離祁水縣,這般燒制的水泥,也影響不到他們村子里的水泥生意。
可若是后者,村民們不免胡思亂想,擔心起家中來。
村民們一路沉默的回到錢家,只見錢子旭的小廝清風,一直等候著一行人。
見人回來了,清風便同眾人道:“明日我家少爺便會啟程前往祁水縣,少爺讓我來問一問你們的意思,是繼續留在京城幫人盤炕,還是同他一道回去?”
若是先前沒有聽到那一番對話,村民們并不急著回去。
隨著火炕在京城百姓之中傳揚開來,現在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忙著在秋收前,將自家的火炕給盤起來。
一時之間,盤炕的人手竟供不應求。
這樣難得的機會,原本一行人準備再多賺些錢糧再回去。
現在一行人卻是改了主意,為首年紀稍長的村民們回道:“我們與錢公子一道回去,我們出來這般久,也不知家中如何了,就想著早些回去看看。”
一行人紛紛附和,表示要同錢子旭一道返程。
清風得了答復后,便叮囑道:“那你們今日先收拾好,車隊明日就不折到莊子上來了,明日辰時咱們在城門口匯合。”
村民們沒有意見,立時應了下來。
錢老爺子在聽說一行人要回去后。
不但命人給一行人包了吃食,還額外給每人二兩銀子的儀程。
為此小河子村的村民們感激不已。
他們這一趟京城之行,除了錢子旭支付給他們的報酬,還得了錢老爺子以及其老友的零零碎碎的賞錢。
這比從前忙碌兩年賺的都多,因而村民們心中還是相當滿意京城之行的。
翌日清晨,為了不誤了錢子旭的行程,小河子村的村民早早出發,前往城門處。
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昨日那婦人口中的水泥路,已經鋪設了好幾里。
烏央烏央的一群人,有抄砂漿的,有提砂漿的,當然也有鋪路面的,在官道上忙的不亦樂乎。
正忙著指揮人干活的差役,見著小河子村一行人皆是年輕漢子,還當一行人是來尋找活計的。
立即對一行人擺了擺手,“不用來了,不用來了,干活兒的人都招滿了!”
二吉陪著笑道:“差役大哥,您誤會了,我們來此等候商隊一同歸家的,并非想應聘上工。”
差役聞言,眉頭微微舒展,這才不再理會這一群人,專心監督造路。
一路上基本每隔一個路段,他們就能見到一個負責監造的差役。
三吉忍不住嘀咕道:“若是能將咱們回家的路也修成水泥路,那該多好!這樣往后咱們再來京城那路可就便捷許多了!”
一村民接話道:“想什么好事呢,從京城到咱們祁水縣,若是都鋪設成水泥路,那得需要耗費多少人工?多少水泥?”
“這些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銀的,沒錢拿什么造路?”
三吉嘿嘿一笑,“我就是想想,說不得哪日美夢能成真呢。”
村民們全當這只是閑談,并未將這一段插曲放在心上。
一行人來到了城門口,不錯眼的盯著出城的車輛。
不多時,眼尖的村民忽然喚道:“來了,來了,錢公子出來了。”
裝滿貨物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從城門處駛出。
定睛一細數,車隊的數量要比回城時還多了四輛馬車。
村民們見著為首的小廝清風,原本席地而坐的他們立即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旋即起身迎了上去。
清風見到小河子村一眾人,勒緩了馬車直言道:車隊在后頭,你們各自尋車跟著。”
村民們謝過后,各自尋到相熟的車夫,坐上了車轅。
而此時馬車內的錢子旭還仍舊一副未睡醒的模樣,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內,哈欠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