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聽罷,心中有些生氣,“那秀姨的丈夫呢?”
“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就任家里人胡來?”
宋廣發(fā)嘆息了一聲,“他人跟著村子里的其他人,出門幫人盤炕去了,并不在家里。”
宋芷聞言,忍不住在心中嘆息一聲,還真是慶幸廣發(fā)爺爺今日去了秀姨家中看望,否則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
驢車在宋廣發(fā)不斷的鞭策下,速度快上許多。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宋芷終于在前方的山坳處看到了一座破落的小村莊。
驢車在顛簸中駛近,村中的房屋在宋芷的眼中逐漸清晰起來。
入目的大抵是一戶戶矮小,逼仄的黃泥屋子。
大部分的庭院只有簡易的竹子圍起來的院墻,宋芷坐在牛車上,都能對院中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毫無**、安全可言。
驢車在一戶站滿看熱鬧的小院前停下。
也不知誰嚎了一嗓子,“村正,人來了,人來了!”
為首的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跟在其身后是一個灰頭土臉的老婦人。
李村正見著來了,忙賠笑道:“我尋了幾個有經(jīng)驗的婆子正陪著侄媳婦,宋老丈放心便是。”
靠山村的村長之所以會在這,還要從宋廣發(fā)見著了女兒的情形后,將鬧開來說起。
本就是上過戰(zhàn)場的兵士,雖說是瞎了一只眼,但那滿身的煞氣發(fā)起怒來,還是叫人心神畏懼。
他只不過是一腳踢飛面前礙事的凳子,就引的婆媳兩人鬼哭狼嚎。
動靜很快吸引來了靠山村村正,在聽說了此事后,又聽說對方是小河子村人,村正不敢包庇自家人,狠狠的將人訓(xùn)斥一頓。
宋廣發(fā)心急為女兒請大夫,沒心思論對錯,當即請對方幫忙在此坐鎮(zhèn),他則腳步不停地回去請了鄭大夫。
宋廣發(fā)板著臉,敷衍的朝對方拱了拱手,隨即領(lǐng)著鄭大夫就要往女兒的屋中走。
那灰頭土臉的婆子,見提藥箱的是一個老者,又神經(jīng)質(zhì)的攔在了一行人面前,眼神飄忽的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是男子,如何能給我兒媳看診?”
宋芷忍不住想扇這個老婦人一個**斗。
誰家兒媳都要流產(chǎn)了,她還在這里逼逼賴賴,就像是故意拖延一般。
宋芷這般想的,也就嘴快的這般問了,“這位婆婆,你想方設(shè)法的阻止我?guī)煾福o秀姨看診,這是不想我秀姨保住胎兒?”
“再說了,我?guī)煾覆贿^是號一號脈,又不是給人接生,怎么就男女授受不親了?”
“照你那樣說,那些生了病了婦人,都不能去醫(yī)館請大夫號脈了?”
田婆子被宋芷說的心虛,正不知如何回答時,身后稍顯年輕的婦人訕笑道:“小娘子,這話說的可就冤枉,我婆母了!”
“方才是娘一時情急,擔心小叔子不在家里,有外男進去弟妹的房間不好,這也是為了弟妹考慮。”
這話,說的是人話嗎?
性命攸關(guān)的事,還說這等冠冕堂皇的廢話。
宋芷現(xiàn)在可以肯定了,這對婆媳就是不想秀姨好。
不待宋芷回懟回去,宋廣發(fā)暴喝一聲,“老子還沒死呢,輪得到阿貓阿狗說三道四?”
院中的議論聲,瞬時間戛然而止,對呀,人家父親還在這呢,又不是接生,不過是號一號脈,哪里就那般多的顧及。
此時的村正也黑了臉,訓(xùn)斥道:“說的什么混賬話,來人給我將人拉開,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說罷,又陪著笑臉對幾人道:“幾位請進,快請進!”
鄭大夫不知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同村正道:“事無不可對人言,老夫看診一向磊落,讓她們兒媳在門前看著吧。”
“省的將來,再在村子里搬弄秀娘的是非。”
村正聽到這話,有些羞愧的連連應(yīng)承。
一行人不再管這對奇葩的婆媳,抬腳便進了屋子。
屋內(nèi)的宋秀一看父親,眼中蓄滿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如同小時候一般,伸出了手,想要尋求父親給予的溫暖。
宋廣發(fā)連忙走至床邊,用粗糲的大手抹掉女兒因為委屈、彷徨而流出的淚水。
但那淚水就像開了閘的堤壩,論他如何擦拭,都無法擦拭干凈。
此時無比堅毅的漢子,說出來的話語調(diào)哽咽,“好孩子,快別哭了,爹給你尋來了鄭大夫,你安安心心的,讓大夫給你瞧一瞧。”
鄭大夫提著藥箱上前,而宋芷十分有眼力見的給師傅搬了小凳子放在床頭。
鄭大夫順手將藥箱遞給了一旁的宋芷,隨后溫和的安撫道:“別緊張,你放平心態(tài),只管配合就好。”
說罷,鄭大夫凝神把了一會兒脈相后,旋即起身讓開位置,示意宋芷也來把一把脈。
難得有實踐機會,宋芷立即依照吩咐凝神號起脈來。
在一邊號脈的同,宋芷一邊查看秀姨的臉色、苔色、以及詢問其現(xiàn)在的癥狀,如可還腹痛、出血。
最后又是伸手輕摸了摸對方的小腹,出手溫涼。
結(jié)合針狀,宋芷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斷,便回身同師父小聲回稟道:
“師父,我感受出來的脈相較為沉緊,結(jié)合秀姨舌質(zhì)蒼白,舌苔白膩、小腹觸之冰涼,因?qū)俸澳郎庋\行不暢所致。”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治療上需以溫陽散寒、養(yǎng)血止血為原則。”
鄭大夫見自家小徒兒,診脈詳盡,雖初出茅廬,卻一出手便能辨對癥狀,不由高興的直捋了捋胡子。
非鄭大夫刻意拿對方給自己徒弟練手,實在是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主。
后續(xù)還要掀開衣服針灸,鄭大夫思來想去還是叫自己的徒兒出手更為穩(wěn)妥一些。
畢竟在鄭大夫看來,宋秀將來的日子還要繼續(xù)過下去,他總要多思量一二。
“若是選擇針灸,又可以選擇哪些穴位?”
宋芷雖然熟記了人體穴位,但經(jīng)絡(luò)走向這些她也是剛接觸不久。
她略略思考了片刻后道:“可以取關(guān)元、氣海、引白。”
“關(guān)元培元固本、氣海溫陽益氣、引白調(diào)經(jīng)調(diào)血、緩解出血癥狀。”
鄭大夫點點頭,“再加腎俞與三陰交,腎俞益腎助陽、三陰交調(diào)補臟腑。”
宋芷眸光晶亮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