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芷走后,婦人們似是如夢初醒般的拍著身旁的人的手臂道:“你們快掐我一一下,方才我是不是做夢了?夢見了東家要給咱扯布做衣!”
隨著皮肉被擰了一下的痛感,從手臂上蔓延至大腦,婦人驚呼一聲,旋即興奮的拽住對方的手道:“是真的,東家要給咱們做衣!”
其她人亦跟著眼眶通紅的頻頻點頭,“是啊,不是夢,真好.....”
原本因著表露了想要贖身,忐忑了一上午的心終于是落回了實處。
宋芷去了后院,先與眾人分了房間。
隨后與眾人道:“你們且在此暫且將就一段時間,待到隔壁的作坊建好后,便讓你們搬過去。”
“至于換洗衣衫,以及被褥這些,這兩日會給你們扯來布匹與棉花,屆時由你們自行裁制。”
大家伙兒的反應(yīng)如前頭的如出一轍,先是怔愣,待反應(yīng)過來后,又是好一通感謝。
宋芷抬手止住了一眾人感恩戴德的道謝,與她們繼續(xù)道:“我的要求很簡單,遵守作坊的規(guī)矩,做好分內(nèi)之事。”
“你們既然愿意跟著我,我自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后續(xù)我會請人來給你們認(rèn)字,教授你們算術(shù)!”
“將來若是咱們作坊做的好,我會另尋它處繼續(xù)開辦作坊,將來你們或可成為作坊的管事,這是我可以許諾你們的。”
“希望諸位在此用心學(xué)習(xí),認(rèn)真做工,能夠成為主宰自己命運(yùn)的人!”
在場的人無一不震驚宋芷所說的話。
她們有的震驚的直勾勾的盯著宋芷,有的激動的眼眶通紅,更有甚者直接撲通一聲,朝宋芷跪了下來。
其他人亦是有樣學(xué)樣的,紛紛跪倒在宋芷面前。
宋芷很不習(xí)慣旁人跪自己,她忙上前將一眾人拉起身,“諸位嬸子快請起,實不必跪我。”
“我只不過是給你們提供一個平臺,給你們施展能力的地方,你們想要執(zhí)掌一方作坊,須得你們付出百倍千倍的辛苦換來的!”
“所以若是要感謝,就謝謝一直不曾放棄過努力的自己。好了,你們且歇一歇,晌午過后,我會讓歡歡再來教你們針法。”
言罷,宋芷不再理會震驚不已的一眾人,轉(zhuǎn)身回了房中。
宋芷人雖離開了,但她的話確實在一眾人心中蕩起了漣漪。
從這一刻起,她們心中燃起了一種叫希望的種子,在她們各自的心中生根發(fā)芽。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宋芷回到房中,見小妹正哄著小弟入睡,拍起的小手一下一下逐漸停歇下來,似乎人也跟著睡了過去。
她不由放輕了步伐,走到床邊,一眼便見小弟的小手,緊緊握住小妹的衣衫。
兩個孩子緊靠在一處,睡的香甜。
看著兩人恬靜的睡顏,宋芷的心不由都跟著軟了。
歡歡懂事的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在她忙著家中生意,忙著跟著鄭大夫后頭學(xué)習(xí)時候,便是小妹幫她照看著小弟,分擔(dān)著她的壓力。
她站在床邊,享受了片刻的歲月靜好后,拿起了桌上的筆記輕手輕腳的去了堂屋。
宋芷在躺椅上先是回顧了一番昨日上課的內(nèi)容,又合上筆記記誦了一遍,待確定沒什么疏漏便躺在躺椅上小憩了會。
短暫的午休過后,宋芷照例拿著筆記去了鄭大夫家中。
只是叫宋芷意外的是,師父此時并不在家中。
鄭慧拉了宋芷回房,同宋芷解釋道:“許是昨夜阿爺留下來的藥劑,沒能控制住那男子的傷勢,今日天不亮,大槐樹村便派人便來找阿爺了!”
“怎會?昨日我們走的時候,那人燒也退了,難不成夜里又燒起來了?”
鄭慧這些年跟著阿爺?shù)纳砗螅部催^不少這樣的情形。
她見怪不怪的道:“那男子的傷勢若是在冬日里,或許沒這般嚴(yán)重,現(xiàn)在畢竟是在夏日,傷口容易惡化,夜里燒起來也很正常!”
“不過,我猜測那人的傷勢應(yīng)是還能控制,否則人不會待到黎明時才來尋人!”
“至于阿爺,應(yīng)是留下來配合針灸疏通筋脈,估摸回來怎么著也得到傍晚了!”
宋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要不是今早另有安排,她都想跟師傅去見識見識這樣的傷勢該如何治療了!
這樣的外傷,發(fā)燒感染最是正常不過,能扛下來的才是命大!
可惜了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而就在這樣的條件下也做不出抗生素。
哎,可惜,可惜啊!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她,其實對于這樣的外傷她還可以做一些縫合用的羊腸線備用。
有備無患,說不得哪一日就急需用上了呢,宋芷在心中腹誹。
“阿芷,阿芷,你在想什么呢?”
鄭慧見她只盯著桌上的書冊看,卻是半日不回神,不由用手在宋芷面前晃了晃。
“哦,我只是在想今日沒能跟著師傅去看看是如何救治那人的,心中有些可惜,你方才說什么?”
鄭慧搖頭失笑,“那回頭等阿爺回來,你問一問他情況便知。”
隨后又道:“阿芷,我聽說你買了許多女子回來?”
宋芷點點頭,“我家新建的作坊你也看到了,后續(xù)肯定要招募人手,也是巧了,正巧問到這些女子!”
“她們也是苦命人,全都是被家人賣與了人牙子,聽說還是賣與陳家的,若不是陳家出事,她們最終的歸宿,想來也不會很好!”
鄭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她們不似擄走,拐走,而是被自己親人賣掉的?”
宋芷點點頭,“我問過她們了,都是被家中賣掉的!”
許是同是女子,鄭慧喃喃,“可現(xiàn)在又不是荒年,如何就到了賣人的地步。”
宋芷拍了拍鄭慧的肩膀,淡淡道:“連連征戰(zhàn),百姓們生活困頓,雖這兩年安定下來,但又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又有多少家庭一貧如洗,生活無以為繼。”
“我沒有細(xì)問她們究竟為何被賣,除了因賭博、或是欠債被賣,大抵還是生計艱難,沒的選罷了!”
鄭慧哼哼,“如何就沒得選,不過是女子最先被舍棄罷了!”
宋芷便笑開,她點點頭道:“想要不被舍棄,那就得有抗?fàn)幟\(yùn)的能力,所以姐姐可愿意助我?”